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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帶潮紅眼含羞惱的瞪著她。 云秀有些懵,揉了揉昏沉的頭腦,片刻后才回過神來,“小公子?” 開口的瞬間便愣了一愣她耳中聽到的是軟糯糯的少女音。 她低頭掃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而后嗅到了四散的香氣,瞥見了四面逆時綻放的一樹一樹的桃李花。 ……她稍微有些混亂。 她猶記得夢中情形。她進入了留下遺愿之人最后殘存的執(zhí)念中,聽他的許愿以“祝由”之仙的身份,盡管她并未故意施展什么“神通”去取信于人,但當她在夢中說出“吾名祝由”時,她早先給“祝由”設(shè)定的排場自然而然就出現(xiàn)了。包括她身上羽衣,出場自帶的異香、瑞氣和不看時節(jié)胡亂綻放的花。 夢里倒不覺得有什么,可一醒過來,就發(fā)現(xiàn)……好羞恥! 而眼下,羞恥是次要的,混亂才是主要的。 她記得自己是在空間里,而那些異象則是出現(xiàn)在夢中。 為什么現(xiàn)在不論是她還是“異象”,都清楚無誤的在令狐十七的眼前? 她需要向他解釋嗎? 該從哪里解釋起? 還是干脆糊弄過去,但該怎么糊弄? 要不然直接打暈他,等他醒來之后不管他說什么都不承認…… 云秀和令狐十七對視著,只覺得人和意識之間擱著萬水千山,誰也跟不上誰。 而隨著她的混亂失措,令狐十七眼中的怒氣漸漸消散,愉悅浮上了他的面容。 對面忽的傳來一陣嘈雜的說話聲。 令狐十七居高臨下的眼帶笑意的看著她,說,“啊,要來人了?!?/br> “……哦?!?/br> 令狐十七目光掃過她的全身,帶些刻意的、卻又不明顯的嫌棄,“得易容回去,對吧?” “……唔。” “需要我?guī)兔??”他又看了一眼外面,幸?zāi)樂禍,“好像馬上就到了?!?/br> “……” 云秀的反應(yīng)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但又似乎有些讓他失望和惱火,他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看來需要我回避?!?/br> “……是?!?/br> 他果然背過身去,往水榭外走去。 云秀忍不住糾結(jié)、懊惱,卻又覺著自己是多此一舉的問道,“……你就不能當沒看到嗎?”不能在她醒來之前該干嘛干嘛去?!他絕對有能力既發(fā)現(xiàn)了她的秘密,還能讓她對此毫無所覺吧!為什么非要讓她抓個正著啊!不覺著很尷尬嗎? “不能。”令狐**大方方的回答,一面沒忍住又小小的咳嗽了一聲,“我秉性惡劣,偏偏要招人煩。你又不是頭一天知道。不過……”他是聲音似是柔緩的一分,“看在你到底還是來了的份上……我會幫你保密的。” 第36章 蓬山此去(六) 水榭背水處是一間溫室,供更衣和歇腳用。云秀推門進去時,便趁機回了空間里。 她心里還是有些混亂。 平日里她“施法”幾乎純靠撒藥粉,但今日她在昏睡之中,總不能一邊做夢一遍從空間里掏藥粉亂撒吧? 難道她真的修煉有成,在自己沒意識到的時候,施展了真的法術(shù)? 還有她看到的夢境。 夢中所發(fā)生的一切她依舊記憶猶新。那是殘存在遺愿中的,屬于死者本人的執(zhí)念。她在夢中所見,當是那人生前的見聞。 那人正是山下村老翁從軍十八年未歸的兒子,并且他認得她的大舅舅和二姨。 死人是不會撒謊的,她看到的一切縱然未必是全部真相,也必定是那人所眼見耳聞的真相。 華陽真人嫌她“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毫無悟性,故而要她修紅塵。說,待她修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縱然也許依舊毫無悟性,但彼時至少明白“解脫”之真意了,也許能堪堪摸到修道的門檻。 云秀想,她大概明白華陽真人所嫌棄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確實人在紅塵中,可她其實并不在乎紅塵中有什么。老太太疼她,她便承歡膝下,可她從沒想過要問一問老太太平生可有什么憾事,對她可有什么期許?鄭氏欺負她,她便討厭鄭氏,但這討厭也和討厭蚊蟲狂犬沒什么區(qū)別,她從沒想過鄭氏害她是因為天性惡毒還是積怨已深,鄭氏其人究竟是什么性情。其余她阿爹,她的叔叔們、舅舅們,她二姨,也都是類似情形。她忙她自己的事,身旁有形形色色的人,她旁觀和接受他們一切作為,可她其實并不真正關(guān)心他們是怎么想的。 當然,云嵐和令狐十七不同,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就算她不刻意去琢磨,她也天生就知道他們是什么樣的人,懂得他們的小心思。 ……還有十四郎,他也不同。因為她總是不由自主的去在乎他,忍不住就會想他喜不喜歡、愿不愿意,他是怎么想的…… 但她看旁人就只是旁人而已,一切都只是“自我而觀之”,故而她不明白何謂紅塵煩惱、眾生碌碌。 可這一次,她通過旁人的眼,看到了她所沒見過的令狐韓氏。她從那記憶中,感受到了屬于人的強烈的愛憎糾葛。 原來早些年她外祖父一家曾在華陰縣居住過,彼時她二姨還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嬉笑怒罵,飛揚跋扈,是個地地道道的熊孩子。 可她生得圓潤嬌美,縱使總愛欺負人,那挨欺負的人也喜歡她。 幾年后她要隨家人離開華陰縣,那總被她欺負的小少年偷偷翻墻去找她,送了她一只銀墜子。她嫌棄那墜子俗氣,卻不知那是少年從家里偷拿給她的因他阿娘說那墜子日后要傳給兒媳婦,他喜歡她,故而送給她。 那些年天下亂得很,叛軍一度攻克長安,逼得天子出逃隴西。華陰縣也遭兵匪,少年一家便搬遷到了華山腳下的避難。 草木枯榮,年復(fù)一年。 忽有一日,官軍路過山下村。 彼時少年跨倚在櫟樹枝頭,吹著草笛享著風(fēng)。遠遠的旌旗招展,旗下有少年將軍戎裝駿馬,意氣風(fēng)發(fā)。 少年聽見馬嘶,便在枝頭上起身張望,旌旗下少年將軍恰也望過來。四目遙遙相對。 少年立刻認出那小將軍是木蘭戎裝,可旌旗下小姑娘視而不見的移開了目光。 少年回家牽了兩頭羊,大大方方的闖進駐營,說百姓盼王師有如久旱盼甘霖,正在籌備勞軍宴,先派他來獻兩頭羊聊表存心。 天下凡善謀事的將領(lǐng),都喜歡“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百姓。 而他這樣懂事的好少年,運氣通常都不差。 少年順順當當?shù)谋蝗艘M軍營,去見少將軍。 走到半路,恰逢戎裝少女飲馬歸來,正要回帳休息。狹路相逢,少年喜不自勝的上前和她搭話。引路之人恰和少女熟識,便問她,“你們認得?” 少女瞥他一眼,“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