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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自己的問題,楚瑜只得先將心事撇開,嘆了一聲道:“我只是惋惜世態(tài)炎涼,即便親如姊妹,背地里也有許多不能對人言說之處,委實令人心寒,竟不知天底下有誰是可以真心相信?!?/br> “你還有我呢?!敝炷C容說道,緊緊抓著她的手,“阿瑜,請你無論有什么心事,都不要隱瞞我。無論你說什么,我都會認(rèn)真聽的?!?/br> 他慣會此類哄人的伎倆,但楚瑜這回聽著,心里卻有些微妙的觸動。她模糊覺得朱墨并沒有說假話,無論朱墨平時的態(tài)度多么輕佻,至少他從未忽略楚瑜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在他那看似不可靠的外表下,卻是極為可靠的,讓人可以放心大膽的吐露不快。 楚瑜下意識望向朱墨的眼,見他雙眸澄澈,且暗含著鼓勵意味,讓人不能推脫。鬼神神差般的,楚瑜輕輕點了點頭,“好。” 二月里的一個清晨,楚瑜隨意穿了件淡綠褙子,在廚房跟著新來的廚娘學(xué)做梅花酥。揉好的面團(tuán)整整齊齊碼放在案板上,需等它“醒一醒”,這樣發(fā)好的面皮才能松軟可口。 楚瑜抹了把額上的汗,覺得這廚房熱得和蒸籠一般,透不過氣。怪道何氏說廚藝只是小姐們的點綴,技多不壓身而已,真要認(rèn)真研習(xí)這門技藝,再美的臉也得蒸成發(fā)面饅頭,如何能見人呢? 幸好她今日學(xué)的只是一樣。 盼春輕輕為她打著扇子,笑盈盈的道:“小姐這樣用心,等會兒姑爺嘗起來一定分外可口?!?/br> 楚瑜斜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做給他吃的。”說完,又專注的搟起面皮來。 盼春在心里暗笑,誰不知道朱大人最愛吃梅花酥,只自家小姐凡事偏愛端著,總不肯明說,扭扭捏捏的,大約也是他們夫妻間的情趣。 灶中的油燒得滾熱,楚瑜正要將裹好餡的面塊扔下去,就見望秋慌慌張張的進(jìn)來,嘴里喊著:“不好了,姑爺今早上被人押進(jìn)大理寺了?!?/br> 楚瑜手上一松,那面塊便墜下去,險些濺了她一身熱油。她也顧不得揩抹圍腰上的污漬,倉促問道:“怎么回事?” 望秋急得都快哭了,“婢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是方才鐘世子派人過來傳的信,說御史臺有人參了姑爺一本,陛下震怒,命將人提交大理寺審訊查看,還不曉得如何收場?!?/br> 楚瑜面上呆了呆,怎么會這樣呢?她急問道:“就沒有一點風(fēng)聲傳出來嗎?” 望秋抽抽噎噎的抹淚,“仿佛說是……侵吞軍餉之事?!?/br> 楚瑜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為是霸占了哪處的房產(chǎn),搜刮了些民脂民膏之類的,這一類的官司朱墨也沒少接,不都輕輕松松避過去了么?但事涉軍餉就不好辦了,軍心不穩(wěn)則國力難安,尤其朱墨初掌兵權(quán),皇帝陛下更會猜疑他的圖謀,稍有不慎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楚瑜只覺得額上冷汗涔涔而下,方才是熱的,這會兒汗珠卻都冷卻了。她抓住望秋的胳膊,艱難吩咐下去,“成柱在那兒?你讓他速來見我,我須仔細(xì)問一問他?!?/br> “好?!蓖锘倘粺o措的應(yīng)道。 等她在南明侯府尋找了成柱的蹤跡,將人帶了回來,楚瑜就細(xì)細(xì)的審問起來??墒浅芍赖囊嗖欢啵皇穷嵢顾牡牡溃骸啊〉囊膊恢鯐冻鲞@樁事,仿佛是御史中丞常進(jìn)常大人遞的奏章,他素來耿介,朝內(nèi)外頗有威信,陛下因此聽他的意思嚴(yán)查此案……” 楚瑜沉吟不語,她仿佛記得朱墨曾同他說起,常進(jìn)是蕭啟的人,但卻是枚暗子,并無沾染太多安王府的機(jī)密私隱,正因如此,他的話落在外人耳里才是真切可信的。楚瑜隨口問道:“安王那邊可有何動靜?” 成柱搖頭,“說也奇怪,這回安王殿下卻是安安靜靜的,并未跟著落井下石?!?/br> 看來蕭啟是打算置身事外,借旁人的手來除掉眼中釘。他大概籌謀已久,此時方能一擊即中,不過……令楚瑜奇怪的是景清帝的態(tài)度問題,先時予文官以兵權(quán),分明是要抬舉朱墨,如今卻偏聽偏信,二話不說將其押進(jìn)了大理寺,任誰都摸不清老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 想不清楚就別想了,楚瑜整衣起身,“來人,為我備轎。” “夫人您要去哪兒?”成柱揩了揩紅腫的眼皮詫道。 “去安王府。”楚瑜語調(diào)沉沉。 要是蕭啟愿意假惺惺的做一回好人,她或許可以試著說服他。更別提兩家如今沾了姻親關(guān)系,連襟之間總是得彼此扶持的。正好楚珝才將出嫁,借著探望五姐的名義,倒也并不會十分突兀。 第64章 楚瑜來時就沒報充足的希望, 等到了安王府門前, 更是驗證了先前的想法。 她甚至沒得到允準(zhǔn)進(jìn)門。 楚珝站在青石階下,臉上的笑容如瓷器一般精美無可挑剔,但卻是毫無生機(jī)的。她盈盈說道:“六妹你為何突然造訪?可惜王爺有事出門去了,不然我倒想留你喝杯茶,姊妹間說些閑話?!?/br> 這話說的,難道蕭啟不在, 她們就連契闊的權(quán)利都沒了?楚瑜冷笑,“那么可否請jiejie為我?guī)Ь湓??不會耽擱你太多功夫?!?/br> 楚珝嘆了一聲, 帶著金臂釧的胳膊抵在門框上, “meimei博聞強(qiáng)識,為何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殿下知道你要來求他, 老早的便躲出去了,你費再多口舌也是無用。他這人本非好管閑事,且如今軍餉一案牽涉恁大, 殿下再能干, 也須顧著一家子性命不是?各人自掃門前雪, 莫管他家瓦上霜, meimei你別太難為咱們了?!?/br> 楚瑜看了她一眼, 見她氣色極好,臉龐兒也光潔豐潤多了, 渾不似家中那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 當(dāng)下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繞過那兩頭石獅子, 望秋便大聲抱怨起來,“安王妃可真厲害,一朝飛上枝頭便忘了根本了,她怕是不記得從前在楚家做庶女的光景,若非您和三夫人時時照拂,只怕早就被人踩到墻角去了,如今倒學(xué)會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她以為她是誰呀?不過是個繼室而已?!?/br> 楚瑜淡淡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隨她去吧?!?/br> 許是經(jīng)過朱墨先前那般開導(dǎo),此時楚瑜心里并沒有多少難過的感受,倒不如說經(jīng)此一役,正好使她認(rèn)清楚珝的為人,既然楚珝無意將她當(dāng)meimei,那么楚瑜也就不必真心將她當(dāng)做jiejie了。 盼春則是憂心忡忡的,“連安王妃都不肯幫忙,咱們還能找誰商量去?” 楚瑜在拐彎的地方站定腳步,感受著迎面吹來的浩浩蕩蕩的風(fēng),似是下定決心般,堅定的說道:“總會有的,一個一個的試去,我就不信個個都是鐵石心腸?!?/br> 朱墨的那些同僚、故交,素日來往的知己好友,即便是不怎么相熟的,楚瑜也決定上前拜訪一番。這十幾年來她都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