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跳，不過很快就緩過來了。彈了幾滴冷水到他臉上，打趣道：“你要是羨慕，我也可以幫你畫眉挽發(fā)。”

海桐聞言“哼”了一聲，沖他做了個鬼臉后跑掉了。

沈樂光噙著笑，手腳麻利地洗菜。

早飯上桌的時候不過八點。一鍋青菜瘦rou粥，一大碗切碎的油條和幾碟子腌菜，以及門口左拐胡同里王叔家的饅頭。

食物最能安撫人心。一口熱粥下去，天大的問題都能暫時拋開。

“老師，中午吃完飯我和海桐要出去一下?！鄙驑饭庖贿叴抵嘁贿呎f道。

“嗯嗯，晚飯前回來吧？”

沈樂光沉默了一會兒，他咽下那口粥，慢吞吞地回道：“回來，而且還有個人想要給你們認(rèn)識一下?！?/br>
這下子連海桐都偏了腦袋看他了。

“宛姨，你不要緊張?！彼脑捯怀鰜?，氣氛陡然就變緊張了?！吧蚋缯者^世了，我晚點要去收拾東西?！?/br>
宛姨倒算鎮(zhèn)定，只是老師突然掉了勺子。“?！钡囊宦暟讶硕冀o嚇到了。

“老師？”

“沒事沒事，我只是一時沒回過神來?！崩蠋熂贝掖业睾攘丝谥?，又被燙了嘴，一時手忙腳亂起來?！斑@也不知道是件好事還是壞事?！?/br>
沈樂光不說話，半晌才抬起頭看著窗外，目光莫名沒有焦點。

“他死了，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第58章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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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五十九章

來的人是安秘。

沈樂光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可是在車站接到他的時候，站在一旁的女人教他生出些莫名的憤怒。

這算什么呢？

沈樂光拉著海桐轉(zhuǎn)身就走。卻被眼尖的安秘發(fā)現(xiàn)了，他隔著人流大聲地喊了聲“哥”。

海桐先停住腳步，幾乎是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拉住了沈樂光。

“為什么要走，我們不是來接安秘的么？”

沈樂光沒有回頭，直到安秘追上來，他才冷著臉看了過去。

安秘有些怕他，喏喏地不敢吭聲。一旁的婦人挽著精致利落的發(fā)髻，上面別著一枝珍珠簪。她的臉上沒有顯出任何清晰的喜怒，只是顫抖的手出賣了她的緊張。

“哥，哥哥，這是母親?！卑裁卮怪^不敢再看。風(fēng)把他的血液都吹涼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

“然后呢？”沈樂光有些煩躁，眼神四處瞟著就是不愿意看她。“你們來是想證明什么，還是說你們想給沈哥照處理后事？如果是這樣，那好，”

沈樂光從口袋拿出鑰匙，“你知道在哪兒？”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是盯著那個女人的，表情冷肅，壓抑著遠(yuǎn)久的的怨憎與憤怒。

女人抿了下唇，顫抖著接過了鑰匙。

她當(dāng)然知道那個地方在哪里。那個噩夢一樣的地方糾纏了她大半輩子，幾乎可以說毀了她整個人生。

不過若是沈哥照還活著。跟她當(dāng)面對質(zhì)，他一定會用那張臭醺醺的嘴指著她罵：“賤人！”他的手指在經(jīng)年的酒精的浸染下，早已泛黃油污不堪，但眉眼仍舊能顯出當(dāng)年的模樣。只是太過丑陋，簡直令人作嘔。

“不，”女人猛地把鑰匙又扔給了沈樂光，她掐緊了手掌，抿著同樣的嘴唇強(qiáng)撐著說道：“我只是來見你的，和他沒有關(guān)系?！?/br>
沈樂光看著眼前保養(yǎng)得當(dāng)卻紅著眼睛的女人，突然就笑了出來。不為別的，他就覺得這件事太好笑了，怎么會有這樣自以為是的人？

他一句話都不想說了。收好鑰匙拉著海桐的手就往回走，一眼都沒有看過安秘。

走出車站，甚至是走出很遠(yuǎn)了，沈樂光才開口說話。

“你告訴安秘的？”

海桐垂著頭不說話，只輕輕“嗯”了一聲。他在等沈樂光問他。

“為什么？”果然，他這樣問了。

海桐盯著自己的腳尖，停住了。他把兩人交握的手換了個姿勢握著，變成了他包著沈樂光的。

“我后悔了，”他的聲音有些懊惱，“哪怕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我也不能替你做出選擇。對不起，沈樂光，對不起。”

海桐一疊聲的說了好幾遍“對不起”。他一直垂著頭，沉浸在自己的冒失中，沒有注意到沈樂光柔和下來的眼神。

“我從來沒有跟你說起過過去，你也從來沒有問過?！鄙驑饭馍锨耙恍〔奖ё『Ｍ?，有些疲憊，有些難以啟齒，像是撕開最疼的傷疤。

“我其實并不恨她?；蛘哒f，如果我是她，我也會做出那樣的決定?！?/br>
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公園里，不遠(yuǎn)處有一條長椅，沈樂光便摟著人過去坐下了。海桐的手很暖和，順著手心的皮膚一直熨帖到心里。

“可是，不恨不代表能原諒她?！?/br>
“她離開的時候我才六歲，剛剛讀小學(xué)?！鄙驑饭庋鲱^看著那片晴朗的天空，好像一切陰霾都已經(jīng)過去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沈哥照開始打她，天天打，打完了還要罵。罵她是賤人，罵我是賤人的孩子，是賤種。一旦他喝了酒事情就會變得更糟糕，他會揪著她的頭發(fā)往柜子上撞，會拿刀想殺了我們倆。

“她那樣柔弱的一個女人，深夜抱著我哭的時候我甚至想殺了沈哥照。我以為我們是一邊的，我以為我們只有彼此了，我做夢都希望她能帶著我離開那個鬼地方！事實上這一天到的并不算很晚，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

“所以我不恨她，我只是不能原諒她背叛了我們的感情。我曾經(jīng)那樣信任她，她卻留下我獨自面對沈哥照，一個人懦弱又自私的離開了?！?/br>
海桐捧住沈樂光的臉，輕輕吻上他的眼睛。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沈樂光有一個難堪的過去，卻不知道真相比想象的更加殘酷。生活好像就是這樣，當(dāng)你以為自己已經(jīng)到了絕境，實際上還有更多人掙扎在泥濘中。他有多幸福，被反襯出來的那些人就有多痛苦。

“還痛嗎？”海桐顫抖著聲音問道，像是碎了一地的水銀。

沈樂光搖搖頭，握住他的手腕扯出來一個更難看的笑?！捌鋵嵰郧暗氖虑槲叶加洸惶辶恕？赡苁且驗槊刻於际且粯拥陌桑蠈W(xué)，賺錢，還有躲著沈哥照?！闭f到這里，他居然忍不住笑了，好像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小孩子真的很好笑一樣。

“也許我喜歡上你這件事是必然的?！鄙驑饭舛溉晦D(zhuǎn)了話題，“你身上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我羨慕的。雖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可我確實是羨慕的。”

“我害怕那時候你說出口說的喜歡?？僧?dāng)你真的不在意我了，我又難過得不行?！?/br>
海桐想起十多年前發(fā)生的那些事，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他那樣喜歡沈樂光，跟著了魔似的。

也許他們就是天注定的緣分。

他能給沈樂光一個溫暖的家，沈樂光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