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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因此平靜。他要戰(zhàn)勝的從來不是阿虎本身,需要解的,不過是自己心中長久留存的結(jié)。阿虎外表冷漠,內(nèi)心卻是遲鈍溫柔,他并不能從少年的只言片語舉止神態(tài)中尋到恐懼與輕微的敵意。他不認得眼前的少年,卻能從少年的眉目間依稀看見兩百年前那只膽怯灰鼠的影子。然而這二者之間的差別太明顯,眼前的少年漂亮神氣,言語時目光相觸,雖有靦腆,卻仍舊從容坦率,不像那只小灰鼠,說話時聲音細細小小,不敢對上別人的眼睛。何況,那只灰鼠不喜歡自己,暗自逃走,又怎會再度來到自己的店中。阿虎收起心中感慨,他不動聲色將吱吱上下打量一遍,轉(zhuǎn)身取來一匹淺碧色的衣料:“這個顏色如何,你生得白凈,襯這個最好不過?!?/br>吱吱摸一摸那布料,倒是光滑細膩,口感雖不會多好,不過穿在身上確實是不錯的顏色。他點頭道:“就要這個?!?/br>“不過我做衣裳較之旁人要慢些,你可能要多等幾日?!?/br>“不妨事,我并不心急,多少日都等得?!敝ㄖǚ畔率种胁计?,壓下心中情緒起伏,說道。之后吱吱亦是無可挑剔地壓抑住內(nèi)心恐懼,淺淺笑著任虎妖為其量了尺寸,約定日期后,便悠然平靜地出了鋪子。當然,只是表面的悠然平靜。出了鋪子,轉(zhuǎn)到另一條巷子里,吱吱終于卸下氣似的靠在墻邊?;叵胍槐榉讲诺南嗵幖毠?jié),雖然沒有什么值得恐懼的地方,吱吱卻覺得,即便沒有,阿虎本身便是個值得恐懼的存在,看見他便會想要后退,方才面不改色與那人相處,也是后怕。吱吱閉上眼,眼前卻總是閃現(xiàn)幼年時那只虎銳利的目光,尖利的獠牙。還是無法忘卻啊。作者有話要說:☆、第四章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又名:被迫當電燈泡的吱吱補全了等待阿虎制衣的這些日子,吱吱與小白一同宿在一個人類青年的宅邸中。其實宿在這里,于吱吱心中是有些不情愿的,他知道自己是為什么才能求得一方棲身之所,也知道衣食無憂地住在這里是沾了誰的光。小白是在那次醉酒中稀里糊涂地遇見那個人類青年,青年對白鼠化身的少年很有好感,之后幾次三番偶遇相見,便也漸漸熟識了。小白是個酒鬼,青年恰也對美酒頗感興趣,因為酒,這二人也將彼此奉為知交好友,一日一日的交談,直至青年將小白邀至府中做客。只是,本應短暫的做客,竟停留了半月之久。半途中吱吱也想告辭離去,卻被小白攔住,他拽著吱吱的小臂,不撒手:“你別走,走了之后,便只剩我一個了,這段時日我與他相處,總能覺出些不自在。”吱吱這幾日看慣了他們二人于庭院中散步賞花,或是夜晚時候啟一壇陳釀伴月飲下,交談對飲時便是一副靜美畫卷,哪能尋出小白對那青年掩藏的羞澀,難啟的情愫。他不懂得人間情愛。吱吱雖覺得小白的理由牽強別扭,但小白性子雖高傲,究其內(nèi)里也算是個坦誠的伙伴,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軟的灰鼠終究應了他的請求,陪伴著小白一同留在青年的宅邸。少出房門便是了,那兩個人總不至于跑到他的屋子里飲酒交談。他不喜歡看見成雙的人影,那樣總會襯得自己形單影只孤寂可憐。飲酒,交談,賞月,對弈,總要尋到另一個志趣相投的人陪伴,才會得到更多的消遣歡樂。幸而吱吱并不喜歡那些,他最大的樂趣,便是尋來大量麻質(zhì)衣料,在床上聚作高高的一堆,慢慢的啃咬撕扯。做這樁事本不需要旁人的參與,然而這幾日,吱吱竟覺得撕扯衣料似乎也不是那么有趣,每日看著小白與那青年待在一起笑意盈盈的模樣,他能覺出心口處暗涌的些許異樣情緒。大約是羨慕他們能夠相互陪伴。他尋了機會將小白喚至身邊,好奇地問:“你與那人只是閑時交談,為何總是極開心的樣子?”平素高傲慣了的白鼠稍稍低下腦袋,耳根處燒得通紅:“我不知道,我只是喜歡同他一起說話,每次見到他,都很開心?!?/br>吱吱不大明白小白的話語,他看著少年低首淺笑的模樣,兀自陷入了沉思。為什么毫無緣由地,僅僅是見面,淺談,便會覺出歡愉。于吱吱而言,四百余年所有的歡愉只是來自日復一日枯燥的修煉,偶爾閑暇時撕扯衣料的瞬間,然而那是他一個人的快樂,無人能夠打擾,他也不喜歡旁人來摻和他寧靜寡淡的生活。多出一個人的感覺太過別扭,可是為什么他們卻能夠每日相處,并且不厭倦呢。委實想不明白。他敲一敲自己的腦袋,抬眼時恰見青年走至身前,再尋常不過的幾句客套寒暄,然而換作了小白,卻是溫柔言語隨性自在,吱吱甚至能從他們的目光交流中尋出一星半點的曖昧味道。他不喜歡看見這些。那二人眼中心中只有彼此,他要離開也是容易。出了宅邸,吱吱漫無目的地行走于街巷,他看著街巷間神色匆匆的行人,忽而生出些悵惘心緒。他要做什么呢,他要去哪里呢。四百年來,頭一回這樣茫然無措。吱吱轉(zhuǎn)過一個深巷,鼻端聞見美酒醇厚的香氣,于是整個人也飄飄忽忽地沉醉進去。嗅著那段裊裊的香氣,他尋到味道的來源。一家孤零零的酒肆,獨自立在巷尾,冷冷清清無酒客,門前懸一只茜紗燈籠,白日里,不曾亮,卻也添些溫暖氣息。吱吱被酒香與燈籠吸引過去,邁進門檻兒,看見柜臺處一個支著下顎打盹兒的書生,腦袋一點一點地釣魚,困乏慵懶到極點的樣子。“老板,我要最烈的酒?!?/br>吱吱徑自坐在靠窗的桌子旁,他記得自己偶爾看過的俠士故事,于酒肆中飲酒時總要占著靠窗位置,于是他便以為這是俠士意態(tài)瀟灑的表現(xiàn)之一。其實將書生自睡夢中喚醒的并不是吱吱,而是那人手掌一時支撐不住,腦袋猛然撞向桌上所致。碰的一聲,聽著都覺疼。吱吱并不著急,他看著書生呲牙咧嘴地按住腦袋,半晌之后方注意到自己,招呼道:“最烈的酒,小公子是要幾壇?”吱吱并不思索,道:“先上兩壇,喝完了再要?!?/br>書生瞅著那少年瘦瘦弱弱的模樣,不大相信此人能夠飲下二壇烈酒,不過再如何懷疑,生意總是要做的。依他推斷,眼前的少年大約是被心儀的姑娘拒絕愛意,只好前來此處借酒消愁,這樣的人太多了,想要一醉,便由他去吧。然而吱吱并不如書生猜想那般為情所傷悲哀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