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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光不錯,有許多狗;淮河發(fā)水,老百姓有烤餅吃,還不錯。我聽了之后徹底無語了。敢情謝孟這么多年不說話,因為他根本就聽不懂宮里人在說什么!的確,能把‘太子清理門戶’這個事情說的這么言簡意賅,意思全擰,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br>不過,你能指望一個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從小跟著他爹去打獵,然后跟著他娘賣魚蝦的樸實少年,在得到我爹賞識之后幸進,就能懂得所謂的程朱陸王,理學(xué)風(fēng)月和大內(nèi)這樣花樣繁多,令我都眼花繚亂的說辭嗎?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謝孟卻依然面無表情,也不說話。他心胸坦蕩,是非對錯,明白糊涂都擺在明面上,從不私下動齷齪心思。怪不得我爹說他是插在大內(nèi)的一把利劍,……,誒,我爹也是倒霉,剛說完還沒幾天,他自己就被人下毒,差點丟了一條老命,看樣子謝孟這把利劍還是鎮(zhèn)不住魑魅魍魎呀!“謝孟……”我走過去拍拍他,就聽見我背后黃瓜大叫,“王爺,您不能輕薄他!謝孟下個月要成親了!”我怒!“黃瓜你這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笨蛋!你當(dāng)你家王爺我是惡霸?專門霸占良家美男?……”嗖!崔姓某人的聲音尖叫:——“王爺!小心!”我的屁股上被崔碧城忽然抬腿踢了一腳,我下盤不穩(wěn),直接以擁抱的姿勢狠狠摔在土地上!同時一道利箭擦著我的腦瓜頂射了過去!釘死在我身后的土坯墻面上!黃土哩哩啦啦的掉了一層渣。謝孟壓在我身上,看樣子是要保護我,可是他差點讓我把今生最后一口氣都吐出來了。我抱著腦子,把嘴巴里的泥土呸呸的吐了出來,臉色青藍的虛弱而慘烈叫喊道,“刺客!——”此時,箭像暴雨一般,每一支都帶著無比的憤恨,殺機,毀滅和死亡射向我們!……“快躲!”“救命!??!——”“王爺,王爺!到這邊來!這邊呀!——”“哦,我死了……”吱哇亂叫的,利箭亂射的響聲,透穿身體的噗嗤聲,血液飛濺的腥味,哭聲,喊聲,還有全部的雪鷹衛(wèi)抽劍迎戰(zhàn)的聲音,砍殺,鋼刀砍入人骨清脆宜人而恐怖的聲音,人們臨死之前的叫聲,被射傷還沒有死去的痛苦的呻吟,這些混亂的聲音瞬時互相糾結(jié),交織,互相攻占,絞殺,最后蔓延成了一大片!謝孟似乎是抓著我,把我向旁邊扯,他另外一只手需要找什么東西擋住那邊的飛箭!混亂中聽見崔碧城大喊,“祈王爺!如果今天因為你把我這里毀了!我就是死也要把你賣了修房子?。?!——”第14章我聽見崔碧城都快死了還不忘他的房子,還妄想賣了我!要不是我也急著逃命,我一定跳過去,跟他仔細算算這筆賬!要不是我娘生了我,我及時爬出我娘的肚子,讓舅舅有了功名,他崔碧城現(xiàn)在肯定還在崔家村種地呢!娶個鄰村的村姑,生幾個流著鼻涕的小土豆,跟著他屁股后面哭鼻子要糖吃!他哪還能像現(xiàn)在這么風(fēng)sao?!不過,他其實也有風(fēng)sao的本錢。我外公的房子看著實在不怎么樣(其實也真的不怎么樣),經(jīng)過鼻子中插著山東大蔥的豬頭崔碧城的手中一改造,簡直就可以說是鳥槍換炮了。整個冉莊,哦,就是我外公家住的那個莊子,都被崔碧城這個鐵公雞挖出了四通八達的地道。地道出入口星羅棋布,分布在鍋臺灶邊,井口壁櫥,外加后面的糧倉,養(yǎng)馬的棚子,甚至三跨院那里有一個供奉著關(guān)二爺?shù)男R。我一直覺得我外公老屋子的那個床板就有點忽閃忽閃的,沒準(zhǔn)崔碧城把我外公的300斤地瓜藏下面了。地道四通八達的,沒有路標(biāo),沒有地圖,我估計除了崔碧城之外沒有人知道橫亙整個冉莊的地道究竟通向哪里!來偷襲的黑乎乎的刺客們好像經(jīng)過激戰(zhàn)死了不少,他們所有人,當(dāng)然,也包括雪鷹衛(wèi)的弓弩都用盡了,然后這一伙子人就開始用佩劍廝殺!那群刺客不簡單,非常的不簡單,似乎都專門培養(yǎng)的殺手,在互相的搏擊中,東宮的雪鷹衛(wèi)一樣死了不少人,雖然說能阻擋他們,可是非常吃力。謝孟一直護著我,拽著我向后走,而崔碧城讓崔家家臣去找我外公和舅媽他們,讓他們就近找入口,都往地道里面鉆!謝孟終于在一個放著鋤頭弩機的藤架子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道暗門,他把上面的紫藤架子都扯下來,暗門的入口就這樣露了出來。白條石修砌的石道,僅能讓一個人通過。謝孟看著周圍,這里還算安生,刺客還沒有殺到這里,他說,“王爺,請您先進去!”“我……”我一看里面,黑洞洞的,而且地道那么窄,一面暗罵崔碧城修地道的時候偷工減料,不能把地道挖的寬敞一些,一面諾諾的說,“我有些害怕……”謝孟和我背對著背站著,他聽我說完,回過頭驚訝的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的背后……我向旁邊一躲,他側(cè)身就鉆進去,我伸腳一踢他,讓他嘰里咕嚕的滾進去,我側(cè)手用力一扳旁邊的橫桿,石門落下。只聽見一個飄渺的聲音從院子中枝繁葉茂的槐樹枝上傳過來,“嘻嘻,你看到我了,你想救他嗎?真可惜……”在盛開的白色的繁花叢中,坐著一個包裹著黑色衣服的刺客!他的臉上罩著白色的面具,好像我夢里看到的黃瓜,一張好像瓜子一樣的白臉上沒有五官。“可惜呀……”他從樹枝上跳下來,從腰間抽出軟劍,顫微微的,蛇一樣。“你們今天都得死!”他抬起臉,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黑色的潭水一樣,卻是眼角含笑,眼底思春。似乎他現(xiàn)在不是要來殺人,而是已經(jīng)在圣人面前勾引了道貌岸然的理學(xué)世家的千金小姐,做成好事,正在國子監(jiān)炫耀什么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話音未落,他一劍刺入我的左肩!涼!居然感覺身體被切開之后很涼快!就好像我三伏天裹著一個大棉襖,忽然被人扯破了,小風(fēng)灌了進來,吹的我五臟六腑直發(fā)顫。完了,完了,我命休矣!臨死之前,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崔碧城還欠我很多錢我還沒要回來,我娘說要給我煮的茶葉蛋我還沒有吃到,黃瓜打碎了我一個柴窯的瓶子至少能值白銀一萬兩,文湛……他不欠我錢,可是我欠他錢,我臨死之前不用想他了,等他彌留的時候倒可以想想我,還有,……,我爹還沒咽氣呢!我怎么能跑到他前面去!我……紅色的血呼啦呼啦的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