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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貴妃捧過來皇后的金策和黃金大印。裴皇后指著已經癱軟與地面上的我娘,厲聲說,“收回她的印信,免去一起誒封號,打入死牢。還有……”裴皇后那雙刀子一般的眼睛看著我,“皇長子承怡血統(tǒng)混亂,現(xiàn)廢除他一切封號,交宗人府看管,以待查明再行處罰?!?/br>“母后!”文湛從寬大的御座上站起起來,他似乎要說什么,可是裴皇后比他更快,她的面頰緋紅,神情極其亢奮,像一個殺紅了眼的劊子手。她走過去,伸出那雙美麗的手搭在文湛的肩上,被胭脂水粉妝點的完美的臉上凝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她在文湛的耳邊柔聲說,“太子,娘知道的你的想法,這么多年了,你的苦,娘一直知道,可是,他竟然敢漠視你的感情。他竟然拒絕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他就不敢了,因為他不再是親王,不再是皇子了,你可以對他做任何事,記住,任何事!”文湛看著我,我也在看著他。他的眼神中有我根本就無法承受的復雜。我們就這么看著,似乎這短短的時間中,半生的恩怨情仇都像流水一般的淌過。文湛在御座上,只有他能穩(wěn)穩(wěn)的坐在上面。悠遠的光從雕花門外爬了進來,照亮了無關緊要的木椅,官窯茶盞,甚至是皇后頭發(fā)上的珍珠,卻照不進文湛的眼睛中。他的目光令人窒息。那就像禁宮中那些糾葛的纏枝蔓藤蓮花,粗壯,美艷,卻能死死勒住每個活著的人的脖子,纏扭絞殺著,直到死亡的來臨。然后他垂下眼瞼,輕聲說,“別傷了他。”他背棄了我。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背棄了我。我想,也許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第177章這是一個卑劣的陷阱。裴、杜兩個熊娘們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個瘋婆子,像狗一樣咬住我不放。要說,她們也真夠無恥的,我爹還沒咽氣呢,她們就開始搞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不過,誰讓我疏忽呢?這幾天我就不應該在宮里呆著。如果我現(xiàn)在還在王府,雖然不至于說什么能扯起‘清君側’的大旗,至少不會落到個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窘迫境地。此時,我和我娘都是命懸一線。我的腦子中好像有一根涂滿了火油的細線,那邊是裴皇后用力扯著,同時她手中還拿著一根點著的蠟燭,啪啦一下子就燃著了這根火線,火焰噗的一下子騰空而起,眼見著就要興起燎原之勢,把我整個給滅了。我那個平時塞滿了包子的腦子忽然有一絲清明炸現(xiàn),其不靠譜的程度勘媲美佛祖用涼漿水飯給我進行醍醐灌頂。——裴、杜二人平時一直不對付,表面上一團和氣,其實私下斗的比狗咬狗還慘烈,這次她倆聯(lián)合起來非要掐扁我這個軟柿子,怎么讓人覺得那么不靠譜?莫非,這兩個女人的腦袋瓜子真的進餿水了?裴家原本是權壓朝野的大家族,只不過當年的裴東岳一咽氣,他們家就逐漸沒落了,這二十年是杜皬這個大閘蟹縱橫捭闔的時候,裴家雖然竭力保護自家子弟的前途權勢,只不過家中不肖子弟實在滿坑滿谷,像裴檀這樣的簡直就是鳳毛麟角,所以裴家逐漸就敗了。雖然大家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要對上杜皬家族的如日中天就難免底氣全無。這樣說來,裴杜應該勢同水火,生死不相容。所以,到底究竟有什么事,可以讓她們兩個人聯(lián)合起來,對付我、我娘、甚至還有崔碧城,這幾個完全對她們夠不上威脅的小人物呢?說我趁著太子病重專權?……傻子都知道這是借口。說我連夜出京想要聯(lián)合手中有兵權的藩鎮(zhèn)進京勤王?……那也要我名正言順才成啊。太子是父皇昭告天下冊立的儲君,就算大彩雞再在岐山亂叫,渭水邊上飛滿了姜子牙,我也不可能號令天下的,這簡直就是比天地還要真切的真理。我知道,裴杜知道,別人更知道,所以說,這個也是借口。那么,隱藏在這些東西背后的真實到底是什么?近衛(wèi)軍過來扯我的肩膀,我躥向前,似乎要說什么,可是我娘卻拼了老命一般沖著我搖頭,所有的思緒都是電光火石,瞬間乍現(xiàn)!……剛才我娘的哀求,“一切都是罪妾所為,與皇上無干。他什么都不知道,皇后你不能牽扯皇上……”皇上?是父皇!裴皇后、杜貴妃今天的舉動似乎已不在我,而是劍指父皇。我明白了!裴皇后怕父皇重病時再起風云,威脅到太子,可是她又不敢擔負弒君的罪名,所以似乎只能出個陰招,讓我爹按上一個穢亂昏君的帽子,再昭告天下,讓他即使能醒過來,也不得不讓位給太子?杜貴妃就更明顯了,杜皬現(xiàn)在幾乎就是罪證確鑿,滿門傾覆就在幾日之內??扇绻突屎笏较逻_成某種協(xié)議,幫助裴后,為太子登基推波助瀾,而她們杜氏一門也可以因為有擁立之功而得以保全,雖然最后羽瀾和皇位失之交臂,可總比被杜家牽連,罷黜為庶人來的好命的多了。那文湛呢?他甘愿受裴杜擺布嗎?哦,對了!再聽聽皇后對太子說的話,似乎他們并不是母子,而只是一對就地分贓的一丘之貉。裴后只是用我來賄賂太子,真是匪夷所思!他們能把母子關系弄到如此的不堪入目?只是,裴皇后以為這樣就能控制自己的兒子嗎?以太子的野心城府,他能甘愿接受這樣一個布滿了裴杜余黨勢力的朝廷嗎?可是……我看著文湛,心中又不確定起來。他更像一個恐怖的謎,是他的母親更了解他,還是我,……我更了解他?我最終看定他,“殿下,看在我們二十年的兄弟情分上,請讓我和我娘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只能陪著她?!?/br>文湛沒有說話,他側臉看著裴皇后,裴后咬碎了銀牙看著我,半晌,她才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我和我娘被關押在宗人府的大牢中。她不說話,無論我問她什么,她就是不說話。無論我怎么問她,為什么裴后找個瘋婆子就說我是雜種,為什么我娘連申辯都不申辯就認罪,為什么她寧可我、崔家滿門抄斬,都要吞下這個啞巴虧,可是她從來不答我一句。剛開始她低著頭坐著,后來似乎支撐不住,才躺到枯草墊子上,背對著我,依然沉默。安靜下來,我忽然覺得頭暈眼花的,這才跌坐在角落中。大牢中有食物,雖然就是涼窩頭什么的,還算能飽腹,只不過我怕下毒,所以一開始就沒有碰,只是把它們藏起來。我娘更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