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求吧，賞賜。”韓震注視著手中瓷杯道。

    花破月握著玉佩的手一緊，輕輕搖了搖頭。

    沈?qū)幰姞睿俳釉賲?，“可是你別忘了，要是大花恢復(fù)了花將軍府千金的名號(hào)，你一介草莽可是高攀不上的。”

    韓震久久不語(yǔ)，他知道花破月在里頭。他先回了鏢局，不見她人就知她來了李府，一進(jìn)屋子就知屏風(fēng)后里有三個(gè)人。

    小花也不由緊張起來。

    “由她罷?！表n震終是沒有說出什么甜言蜜語(yǔ)。

    一滴淚水悄無聲息地掉在床沿。

    這兩人……到底是何苦。沈?qū)幫耆斫獠涣耍置鲀扇硕紣鄣盟廊セ顏?，卻非得要限在條條框框之中。

    “……誰要你去求?！被ㄆ圃氯套∵煅剩髲?qiáng)地開口，“我才不稀罕?！彼臼墙许б鉃t灑的俠士，何曾向誰低過頭，她不要他為了她向天廷屈下高傲的頭顱。

    韓震下顎一緊。

    “你這姑娘，人家一片好心，怎么說話的。”沈?qū)幱醒凵貛蛶煾刚f話，“這時(shí)候道個(gè)謝會(huì)要你的命嗎？”

    沒料到她站在他那邊，花破月一時(shí)氣惱，抬起紅通通的眼瞪她一眼。

    “瞪我做什么，我可是傷患，別把我瞪嚴(yán)重嘍。”沈?qū)幉蹇拼蛘煛?/br>
    “真想撕了你這張嘴。”花破月惱得低喝。

    韓震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勾起了難得的笑弧，他這不掛名的徒弟，還算孝順，“我還得去趟府衙，回頭再來接你?！?/br>
    他將瓷杯一放便起身往外走，沈?qū)幗凶×怂?，“你還得守著白云山么？”

    “不必，下午將山上翻了個(gè)遍，今時(shí)已將人手撤了?！?/br>
    “哦，大花讓你注意安全?！?/br>
    “誰說了？”花破月急道。

    韓震看向屏風(fēng)處，失笑搖了搖頭，大步走了出去。

    “怎么，馬上要恢復(fù)大小姐名頭，就翻臉不認(rèn)人了？”韓震走后，沈?qū)庮┫蛩?/br>
    花破月冷笑一聲，面向她一甩水袖，“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我早就想好了，有朝一日能恢復(fù)花府名聲，花家大小姐斷是不復(fù)存在，將府里只有一個(gè)清清白白的二小姐?！?/br>
    “你……”沈?qū)幉涣纤尤粚?duì)自己絕情至此，“你就那么看輕自己，在我看來，花破月從來不負(fù)將府大小姐之名！”當(dāng)年發(fā)配云州的她是以何種代價(jià)墮落風(fēng)塵，換得了花弄影的清白，終是跪求子軒將其買回家中當(dāng)了奴婢。她不知其中辛酸，卻也知是花破月一生之痛。如此堅(jiān)韌美麗的女子，如何擔(dān)不起旁人仰視？

    花破月注視著沈?qū)帯Ｋ?，她一直都知道眼前這個(gè)女子從頭至尾對(duì)她沒有一絲輕視之色，始終視她為摯友，她一直是那么地……感激。

    “謝謝你，寧兒，我花破月今生有你這個(gè)至交，足矣。”她身邊已經(jīng)有弄影，有寧兒，就不能再貪心得到……倘若那么貪心，會(huì)遭天譴的。

    “說不通啊……花破月這女人，脾氣怎么就那么倔……”隔日大清早，換了一身輕便男裝的沈?qū)幪崃藗€(gè)小籃子慢慢悠悠地自街道穿過，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yǔ)。她著實(shí)想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不急她都替他們急。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仿佛還有煙和血的味兒，青石板路上清洗不去的血跡，提醒著那夜殘酷的血戰(zhàn)。幸存的人們忙著重建家園，沒人出來營(yíng)生叫賣。沈?qū)幫现琅f疼痛的身軀，剛穿過府衙后門，就聽見身后有人從門里出來。

    “快快快，趕緊抬到亂墳崗里一起燒了?！币蝗藟旱土寺曇舻?。

    “哎，知道了。”

    隨即一胖一瘦兩個(gè)差役抬著一副死人擔(dān)子自沈?qū)幧磉吙觳蕉^，沈?qū)幈静幌朐俨迨诌@些事，轉(zhuǎn)念一想莫非是曹榮的尸體？她喊道：“差爺，留步?！?/br>
    衙役回頭一看，竟是男子打扮的李夫人。

    “李夫人，是您哪，怎地大清早出來走動(dòng)？”兩人頗為恭敬地問。放慢了腳步，也沒停下。

    “是呀，有點(diǎn)事兒，”她上前兩步，低壓聲音問道，“死者是誰？可是曹榮？”

    “不是，這是克蒙人?！?/br>
    沈?qū)幩闪丝跉?，想起什么似的又問道：“怎么城?nèi)有克蒙人？是細(xì)作么？”

    與沈?qū)幉⑴诺呐植钜劭纯此闹?，小聲回道，“是不是?xì)作小的不知，不過這家伙死得慘，渾身的鞭傷，口中塞著異物，還被五花八綁地塞在木箱中活活悶死?！?/br>
    “什么？在哪兒發(fā)現(xiàn)的？”

    “是在安置努兒瓴的客房里頭?！苯裨鐑河畏蛉肆钚⊙绢^徹底打掃客房，小丫頭打開木箱差點(diǎn)嚇?biāo)?。他們趕過去時(shí)尸體早已僵硬，渾身惡臭。

    “努兒瓴著實(shí)暴.虐，連本族之人也不放過?！弊咴谇邦^的瘦差役恨極地道。

    口中塞異物，五花八綁……沈?qū)幇櫭汲了?，看向?dān)子中那“一團(tuán)”尸體，突地問道：“那他的下身……”

    胖衙役尷尬道：“夫人切莫問，污了您的耳朵?！边@夫人可真是百無禁忌。

    看他神情她就知道了答案，這個(gè)努兒瓴不僅有人格障礙，居然還是個(gè)s.m性.虐.者。丫的，古代真是變.態(tài)的天堂。沈?qū)幵谛睦锔拐u。

    等等……難道曹榮也是被……沈?qū)幫话l(fā)其想，可是如果被這樣那樣了，他就更沒道理幫努兒瓴了。她難道真因輕率的言語(yǔ)而害了一個(gè)人嗎？“你們有沒有曹榮的消息？”

    “這……”胖差役猶豫了片刻，才壓低聲音道，“小的聽說曹榮從傷兵營(yíng)逃走了，王爺?shù)弥l(fā)了雷霆，說是要問責(zé)游大人哪?！?/br>
    “曹榮真是細(xì)作么？”

    “小的哪里知道這些，不過曹榮平日里冷冷淡淡，一提及克蒙人卻是恨之入骨，若是作戲，那就太像了?！?/br>
    沈?qū)幟碱^皺了起來。

    心事重重地出了城門走上白云山，沈在半山腰一塊還未立碑的新墓前停了下來，輕撫過墓磚上的枯葉，微微一笑，“看樣子他們并沒有打擾到你呢?！?/br>
    她放下籃子，從里頭拿出三個(gè)小酒杯，一齊橫放在墓前，一一斟滿，然后用火折子燒了些紙線，做完這一切后她將酒緩緩灑進(jìn)土里，坐在了讓人跪拜的石板上。

    “是不是很納悶我這幾天都沒來看你？說出來嚇你一大跳，克蒙人想襲擊云州，咱們把他們打了個(gè)落花流水，很厲害吧？”她輕松地向躺在墓中安眠的男人講述新鮮事，“娘沒事，爹和子軒還沒回來，估計(jì)他們回來了也沒事兒了，因?yàn)榛实叟闪艘粋€(gè)王爺和一個(gè)大將軍過來，不僅救了云州，還殺到他們地盤去了，難保你們廣德皇帝……啊，扯太遠(yuǎn)了?！?/br>
    沈?qū)幮π?，“我不?huì)亂說話的，你放心，我這兩天二病犯得夠多了，不自量力說得就是我這種人，昨天我就受了教訓(xùn)，被一個(gè)瘋子打得吐血，痛得我那個(gè)……銷魂。你別看我皮糙rou厚，但是真的很痛啊……”

    沈?qū)幟髅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