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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不已的東明奕與沈?qū)幎奶?。他聽聞東明奕被救回來后無法振作,卻是沈?qū)幾屗謴土司?,可那時的沈?qū)幰彩巧硇木銈钟姓l來撫慰? “都過去了,寧兒,你與明奕為黃逸保存最后顏面,他泉下有知定是欣慰,你做得很對,”東聿衡親了親她的額,“難為你了,乖奴奴,難為你了?!?/br> 聽著東聿衡的柔聲勸解,深埋在心中的陰郁似是打開了缺口,源源不斷地流露了出來。她抽泣著,將頭埋在他的手臂上,低聲哽咽。 “欸,想哭就哭出聲來。” 沈?qū)幝勓?,先是倔強地搖了搖腦袋,后而卻再無法克制地在他懷里大哭起來。 他究竟該拿這個傻寶貝如何是好?皇帝憐惜地輕拍著她,喃喃輕哄。 正午時分,黃陵率一隊親兵與簡奚衍、東明奕在后山狩獵場秘密執(zhí)行努兒瓴的死刑。已傷痕累累的努兒瓴被帶至刑場中央,頭手腳都被粗繩綁緊拴在馬背上。眾人皆肅,隨著黃陵一聲令下,已被炭火燒啞的努兒瓴嘶吼著在一陣馬蹄聲中沓無聲響。 黃陵聞著飛揚的塵土飄進來的血腥之味,背手默然矗立。 不多時,親兵將裝著努兒瓴頭顱的木盒呈到他的面前,東明奕沉沉地道:“黃逸曾說過,黃將軍定會為他報仇將敵碎尸萬段,如今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br> 黃陵沉默地點點頭。 東明奕先行離去,簡奚衍低著頭重重地握了拳頭,隨后說道:“將軍,我還有軍務(wù)在身……” “行之,你且與我一同去祭奠眾將與逸兒罷?!秉S陵怎會不知這些時日簡奚衍一直躲避于他。 簡奚衍低垂的眼眸閃過痛苦之色,他沉默片刻,才粗聲說道:“我……不配,我不配當逸兒的師父,我沒臉去見他!” 黃陵知道他在自責,他與逸兒這對師徒平日感情好得有時甚而讓自己妒忌,逸兒的死帶給他的打擊定不亞于自己,如今行之卻百般自責,甚而連他也不敢面對。 “大帥!”簡奚衍驀地單膝跪下,“一切全是我的過錯,才使逸兒遇害,皇子遭難。末將甘愿受領(lǐng)重罰!” 黃陵彎腰想將他扶起,可簡奚衍用了一分力道,跪在地下不愿起身。 東明奕背在身后的手緊握,分明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行之,”黃陵雙手將他扶了起來,“沙場無眼,生死由命,豈能怪你?”他直視并戰(zhàn)多年的兄弟,“你我征戰(zhàn)四方,早應(yīng)明了戰(zhàn)爭無情,也早已將性命置之度外。逸兒的劫難,也是天意……” “我有負大帥所托,甚至讓逸兒他……”身首異處。簡奚衍這久經(jīng)沙戰(zhàn)的勇將也紅了眼眶,“逸兒他……還那么年輕,我還記得大帥初帶他進軍營時,他還不及我的腰高,拿著棍子四處亂揮……” 黃陵握在他手臂上的大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是他引以為傲的親兒啊! 簡奚衍也緊抓著他的手臂,兄弟二人哽咽相視,默默不能語。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 黃陵向東聿衡復命之時,他正在與眾臣商議收服克蒙余孽、一統(tǒng)草原之事。他本意想著留下黃陵大軍繼續(xù)討伐,自己率親征軍班師回朝。黃陵拱手道:“末將以為大軍押解努兒瓴回都,恐有余黨冒死劫獄,不若末將護送陛下至云州才返克蒙可好?” 東聿衡沉吟片刻,點頭應(yīng)允。 末了皇帝叫退眾臣,聽了黃陵稟告秘密處死努兒瓴一事,而后聽他拿頭拜祭了眾將士英魂,沉重地點了點頭,“黃逸因護大皇子而死,朕心頭自懷感激,待回朝朕定加封追謚,不枉小將軍一世忠良。” 黃陵聞言下跪,“臣,替犬子謝過陛下恩典。” 而后皇帝思及一事,頓了一頓說道:“子陵自為朕南征北戰(zhàn),家中惟有朕賜下的兩名小妾,膝下惟有黃逸一子。如今黃逸不幸,子陵也應(yīng)顧顧小家,置妻納妾為黃家開枝散葉。皇親國戚、巨室貴胄里頭的千金嬌嬌,子陵可有入了眼的?無論哪個說來,朕下旨賜婚便是?!?/br> 黃陵不料皇帝關(guān)注他家門之私,說道:“末將出生草莽,恐怕慢待了高門小姐?!?/br> “無妨,朕的一品大將軍,正是長陽嬌嬌趨之若鶩的良門佳婿?!?/br> 黃陵猶豫片刻,原是想請皇帝作主,隨后又一轉(zhuǎn)念,道:“末將嘗在云州與花安南將軍之長女花氏破月有一面之緣,末將以為大小姐貌美,又是個能吃苦的,如今花家清白,末將愿以大媒相聘?!?/br> “花家大女?”東聿衡著實沒想到黃陵竟看上了花破月。 “正是?!?/br> “那女子并非清白之身,怎可為將軍夫人?”東聿衡皺眉。 “末將曾受花將軍恩惠,無以為報,且花大小姐傾國之色,末將實為仰慕,還望陛下成全?!?/br> 這事兒著實難倒了東聿衡。他本以為黃陵會請自己作主,從宗室里頭選一貴女婚配。不料他看上了殘花敗柳的花破月,更甚而此女還與韓震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如今黃陵開口,他即便不賜她將軍正妻之位,也是要賞給黃陵作側(cè)室。自個兒內(nèi)室的那婦人,不知聽聞此事會不會蹦起來。 她與花家大女曾私交甚篤,此事他也是知情的。 “這事兒朕要想想?!彼€頭回處置這樣兒的男女私情。 “是?!秉S陵不知韓震與花破月糾葛,認為天家十有八九會同意這樁婚事。因為雖然花家平反,如今只剩一女,早已失勢,他與其聯(lián)姻,圣上也不會疑他另有野心。 這夜是克蒙族供奉阿達神的誕辰,皇帝特準已實行宵禁的克蒙之地以延襲傳統(tǒng)習俗篝火祭拜狂歡。 東聿衡往沈?qū)幵鹤幼呷ィ庥麕⒎鋈?,心想著她昨夜哭得凄凄,也該出去散散心。憶起她當年冬至之夜開心的表情,他不由勾了勾唇。 俄而他瞟見院前栽種的兩棵樹驀然地記起一件事來。他跨進院中,正巧沈?qū)幰苍谠褐小?/br> 瀲艷笑著率奴婢恭迎,沈?qū)幷玖⒉粍?,東聿衡一面擺手一面看著沈?qū)庉p笑問道:“用過膳了?” 沈?qū)幹萌糌杪劇?/br> 皇帝心頭暗罵這過河拆橋的東西,殊不知沈?qū)幰苍谛闹邪祼雷蛞乖谒媲傲髀盾浫酢?/br> 東聿衡叫退眾人,二人沉默地站立一會,沈?qū)庌D(zhuǎn)身往屋中走去,他背著手也跟了過去,清咳一聲,狀似閑聊似地道:“朕記得讓人送來一條綠枝,你可是種活了?” 聞言沈?qū)幫W×四_步,轉(zhuǎn)過身來,抬起還有些紅腫的雙眼直視于他,“……我燒了?!?/br> 東聿衡眉頭一皺,眼神漸沉,“你說什么?” “我說我燒了那東西?!?/br> 皇帝頓時怒火中燒,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二人在灰蒙的夜色下四目相對,周圍的氣息也冷凝了下來。 “你為何要燒了它?”他下顎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