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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但又不能說實話的他硬著頭皮答了句“還好”,匆匆離開的背影頗有種落荒而逃的味道。他不知道同樣被喊到辦公室的北川那邊怎樣了,離開校園后他獨自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少年面上不露聲色,心里卻很是煩躁和不安地回憶著昨晚發(fā)生的事——他回家前喝了酒,但是卻沒想到會碰到一期哥,對方還幾乎知道了所有事情,打架、撒謊、逃學(xué)、喝酒……光是想想,白木伶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像只做錯事的貓一樣來回踱著步,半餉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來到了地鐵站旁的步行街,昨天喝剩的啤酒還藏在灌木叢里。人是一種很神奇的生物,一些他們曾經(jīng)連想都不會去想的事,一旦跨過了那道門檻,便能默許它們?nèi)谌胱约旱纳睢?/br>他放縱自己抽煙、打游戲、認識北川的那些朋友,以期自己能盡快忘卻這份錯誤的情感,但問題仍沒有從根本上得到解決,焦慮感更是變本加厲地折磨著他。因而昨天有人說自己能弄到酒時,他毫不猶豫地托人買了幾罐。北川當(dāng)時的表情十分微妙,一邊想開口阻止兩人的交易,一邊又覺得自己沒什么立場。他猜白木伶近日的反常大抵是由于那份感情無疾而終,但安慰的話早已說過,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陪著好友度過這段艱難的時期——于是勸阻的話就變成了“也幫我?guī)晒蕖保瑑蓚€少年最后坐在街邊的長椅上一邊干杯一邊聊天。白木伶盯著酒罐不知不覺陷入沉思,這時他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被嚇得渾身一顫,半秒后他才拿出手機看了眼。是北川的回信,說是來家里過夜絕對沒問題(“想住多久都可以!”),以及他剛從學(xué)校出來,問自己現(xiàn)在在哪里。白木伶掃了一眼四周,回復(fù)道:地鐵站旁的步行街。緊接著他又補上第二條短信:我去老地方找你,你別過來。等他到達那片荒地時,對方已經(jīng)提前到了,正坐在混凝土管堆的高處抽煙,見到自己后用腳點了點樹下的一堆零食和飲料,“你不是要來我家過周末嘛?夠意思吧!包你足不出戶地吃上一周末!”白木伶:“……”這人到底怎么健健康康地長到這么大的?無語一瞬,他三步并作兩步地登上頂端,這時北川蒼介已經(jīng)把煙滅了,但空氣中還是飄著一股淡淡的煙味——如今白木伶聞到這些味道倒也不會再感覺反胃,只是不喜歡到底還是不喜歡。“你短信里沒說住多久,我就索性把客房給你騰出來了,這樣你就算多住幾天也沒問題?!北贝ㄗ焐线@樣說著,但心里卻始終覺得白木伶不會住上太久,對方想要散散心的心情他能理解,但逃避終歸不是個好方法。于是他試探地問道:“你不回家住,他們……你的監(jiān)護人沒說什么吧?”“沒。”白木伶飛快地答道,過了會兒他又補充,“反正我說過了,今晚住朋友家?!?/br>他看似答得鎮(zhèn)定,其實心里卻很是六神無主——過了今晚——然后呢?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對那些糟心事,白木伶簡直連腸子都要悔青了,他就不該鬼迷心竅地想要借酒消愁,果然出事了!如果只是撒謊逃學(xué)還好,大不了被批一頓乖乖認錯,但是——……那些心思……想要留在他們身邊……不想被推到現(xiàn)世……全都被知道了。根本不敢想象一期哥聽到后會作何反應(yīng),讓他失望了嗎?自己已經(jīng)是個“壞孩子”了嗎?然后呢?要懲罰還是丟掉他?想的越多就越頭痛欲裂,白木伶現(xiàn)在只想能躲多久躲多久,回家這兩個字于他而言無異于一張通往死刑場的門票。“哎?就今晚?”北川蒼介敏銳地抓住重點。哪壺不開提哪壺,白木伶一噎。他白天離家時雖然裝作一副冷靜的模樣,但其實只要五虎退多問兩句,或者換一個人來問,自己能不能撐到出門都難說,因而選了個最不容易被多心的天數(shù)蒙混過關(guān)。現(xiàn)在一想,一個晚上確實起不了什么作用。“……總之我不回去?!彼V弊訌娬{(diào)。“反正他們也只會高興我在現(xiàn)——在外邊找到朋友了?!?/br>北川蒼介無奈,心說祖宗你在我這兒呆一個晚上有什么用啊,但看對方心意已決,他尋思著呆一晚上也不要緊,便利落地跳下地拎起那幾個購物袋,“行行行,跟哥回家雙排吃雞?!?/br>他說著看向自己的好友,卻見對方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的身后——直到這時,在這萬籟俱靜的黃昏下,他聽到了一絲極輕地踩過草地的聲音。“真是讓為父好找?!?/br>一道像是少年音,卻隱隱帶著一股身居高位者的氣勢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北川蒼介猛的轉(zhuǎn)頭,不知何時這僻靜的空地上出現(xiàn)了第三個人。來者分明是個身形纖細的少年,卻奇怪地自稱為“父”,他身穿著一身紅黑相間的繁雜服飾,赤著腳無聲無息地走來。不知為何,明明那人看上去不比他們大上多少,北川蒼介卻忍不住在來人逐漸走近時步步倒退,屏住呼吸看著事情的發(fā)展。白木伶看到小烏丸的第一眼,腦子里出現(xiàn)的第一個詞是“跑”。他沒來得及想為什么早上交代過了還會被人找來,或者這事與昨晚有什么聯(lián)系,付喪神的出現(xiàn)仿佛平地一聲雷,將猝不及防的他炸得焦?fàn)€。坐在高處的少年猛地起身,慌亂到只記得“絕不能回家”這個念頭,正要行動卻聽對方不輕不重地說道。“若不是吾提早歸家,來的人就是鶴丸國永了?!?/br>“一期一振他們就是太寵你,這才把你放出來沒多久,就學(xué)會逃家了嗎?”付喪神略過一旁站著的北川來到一地混凝土管堆前,抬頭看著立于頂端的少年,明明是仰視他人的角度,在北川眼里這兩人的身份卻仿佛上下對調(diào)了般。“……我沒有想‘逃’?!鄙倌暄劢尬㈩?,半餉緩緩說道,若不看他握緊的拳頭,旁人根本不會知道其心中正翻攪著巨浪,“我很快就回去了?!?/br>“你與吾等的相遇乃是命運的安排,不必多想,只需記得為父會永遠寵你護你?!?/br>身著華服的付喪神伸手,對那在家門口彷徨了許久的孩子許下諾言,“如此,同為父一起歸家?!?/br>白木伶垂眼看去。直至此刻,心中的那只無路可走的困獸終于平靜下來,它疲倦地躺臥在地,任由那雙將它解放的雙手輕輕地撫摸身上柔軟的皮毛。少年松開握得僵硬的拳頭,緩緩地朝那只掌心朝上的手伸去,直到一熱一冷的觸感清晰地傳入神經(jīng)末梢,這一刻竟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他握緊那只手。那便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