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預(yù)防針——”

    游寅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還是有義務(wù)提點(diǎn)幾句，

    “我妹心理防線很重，你未必能輕松地讓她坦誠相待。就連我這個哥哥，近幾年也越來越看不清她心里想什么了。”

    “所以這就是你花三倍的價錢，買下和我同層的公寓，給你meimei住的真正原因？為的就是讓我更順理成章且方便地當(dāng)她的心理醫(yī)生?！庇我徽Z中的。

    電話那頭的男人猛地噤聲，一時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許久后，倪俊震驚地咆哮：“你連這都知道！我原本還覺得自己這個月老做的很專業(yè)。”

    “如果我不是那公寓的原戶主，可能就不知道這一層利害關(guān)系了?！?/br>
    “……”倪俊仿佛心在滴血，“你還我多出來的兩倍買金。”

    游寅揚(yáng)揚(yáng)眉：“還錢是不可能的。就當(dāng)是你們倪家支付給我這個工具人的傭金了?！?/br>
    倪俊咬牙切齒：“突然覺得你和我妹真配?！?/br>
    “？”

    “以毒攻毒，說不準(zhǔn)還真能有奇效?！?/br>
    游寅這一晚睡得并不好，可能是因?yàn)槟呖∧：欢ǖ脑挘部赡苁且驗(yàn)榘滋鞂?shí)驗(yàn)室火災(zāi)帶來的焦慮感，輾轉(zhuǎn)反側(cè)，靠著兩粒褪黑素才勉強(qiáng)入睡。

    然后他就夢到了格拉斯博物館的那場火災(zāi)。

    紅色的火舌恐怖地?fù)u晃著，濃煙侵吞掉明媚藍(lán)天。

    一個清麗纖瘦的身影從火光中走來，背著他舉步維艱地離開火場。

    然后她看到那道熟悉的女孩身影被火苗吞噬，倪嶼生那張美艷動人的臉龐映著火光，格外清晰。

    游寅猛地從噩夢中睜開眼，渾身guntang，滿頭熱汗，焦慮不安。

    凌晨的夜，靜謐宜人。

    他起來喝了杯冷水，重新躺到床上。睡意隱隱襲來間，他浮光掠影地回憶著和倪嶼生重逢后的種種，身體越來越沉，精神模糊，馬上要入睡時，室外突然一驚刺耳的樂器響聲把他從睡眠中拽醒。

    他睜開眼，憤憤地定睛盯著天花板，兩秒后，翻身下床，拿著手機(jī)往陽臺走。

    隨著憑記憶輸入完成物業(yè)的號碼，他拉開通往陽臺的槅門。

    跑調(diào)的歌聲更加響亮。

    游寅這才注意到，這擾民的噪音發(fā)出者竟然是倪嶼生。

    他站在陽臺上，面朝右側(cè)——因戶型設(shè)計，同樓層的兩戶公寓的陽臺相鄰。

    隔著不足兩米的距離，游寅看到倪嶼生陶醉地抱著吉他，一腳不知踏在什么物件上，支著膝蓋，披頭士般搖頭晃腦。

    游寅嘴角掛著縱容又享受的笑意，慢了半拍拿起手機(jī)，退出了撥號頁面，打開攝像軟件，攝像頭朝向她。

    窗口對著江面，視野開闊舒適。女孩一半沐在皎潔無暇的星光中，一半籠罩在塵世庸俗的燈光下，肆無忌憚，璀璨囂張。

    她狀態(tài)專注，盡管與面朝游寅，遲遲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倪嶼生搖頭晃腦了一通，最終胳膊緊握著吉他猛地抬起，往空中一舉，高呼：“搖滾不死！”

    她終于過足了癮似的，腦袋往下一耷拉，濃黑的發(fā)披散下來，她悶聲宣布接下來的流程：“睡覺?！?/br>
    游寅忍著笑，樂慘了。

    之后，游寅一夜安眠，噩夢再未來襲。

    -

    次天一早。

    “你知道‘普魯斯特效應(yīng)’嗎？”倪嶼生坐在鏡前化妝，旁邊正在通話中的手機(jī)里傳出閔浪的聲音，“當(dāng)聞到某種氣味，會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某段塵封的記憶，這種現(xiàn)象在生物學(xué)上被成為叫‘普魯斯特效應(yīng)’?！?/br>
    “你的意思是，我近來頻繁想起火場的片段回憶，是因?yàn)橛我砩系臍馕?？”倪嶼生問。

    閔浪不置可否地嗯聲：“我記得你不止一次和我說過，你總覺得在哪見過游寅?！?/br>
    她確實(shí)說過。

    “像游寅這么高顏值的人，見一面就不可能忘。除非他出現(xiàn)在你因?yàn)榛馂?zāi)丟失的那段記憶里?！?/br>
    “……”倪嶼生覺得閔浪說的這個可能性很玄幻，無情地打斷他，“你是開了掛嗎？無憑無據(jù)的一通分析，除了把我弄得更神神叨叨外，一點(diǎn)作用都沒有?！?/br>
    “我很認(rèn)真的好嗎！故事里都是這么個套路?！?/br>
    倪嶼生揮著散粉刷定妝：“假設(shè)以前見過，但我為什么沒聽游寅提起過，難道他也失憶了？你這段分析僅僅是猜測，一點(diǎn)邏輯性都沒有。”

    倪嶼生對鏡抿了下口紅，淡聲：“行了，我出發(fā)去學(xué)校，不和你閑扯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就是做幾天噩夢嘛，正好當(dāng)作這是為我乏善可陳的人生增加驚喜了?！?/br>
    等倪嶼生意識到這“驚喜”還有可能是“驚嚇”時，便沒有這會的樂觀隨和——

    倪嶼生出門，碰巧游寅也出來。

    兩人同時等電梯。

    “早?！庇我θ轄N燦。

    倪嶼生下意識以為他下一句會喊“女朋友”。

    幸好幸好，游寅沒提昨天那茬。

    進(jìn)了電梯，密閉的空間內(nèi)，游寅侵略感與壓迫性的氣息越發(fā)強(qiáng)烈。

    倪嶼生冷不丁想到閔浪提到的那個什么不知靠不靠譜的理論，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地決定打聽一下他用的這款香水，想看看是否真的能如閔浪所說通過味道喚起她失去的記憶。

    她找了個話題開始套近乎：“小區(qū)住的還習(xí)慣嗎？”

    “一般，昨晚沒怎么睡好。”游寅苦惱地捏捏眉心，微嘆氣。

    “心疼房租？”倪嶼生是真的設(shè)身處地想要和游寅好好聊天，但似乎事與愿違。

    “……”游寅淡淡地看她一眼，道，“昨晚有只黃鸝在陽臺上唱歌。”

    倪嶼生疑問地嗯了聲。

    “是只聰明的鳥，會說人話?！庇我馕渡铋L地笑著，笑吟吟地上下打量著倪嶼生，“長得也好看，身材也好。”

    “？”

    “我還錄了視頻，你要看下嗎？”

    “……”

    倪嶼生聯(lián)想到早晨起床自己懷里抱著的吉他，隱約意識到了什么。

    她沒吭聲，一時不知道承認(rèn)自己夢游和承認(rèn)自己五音不全，哪個更合適。

    “你錄視頻了啊?！蹦邘Z生強(qiáng)顏歡笑道。

    游寅不置可否地點(diǎn)下頭：“需要我分享給你嗎？”

    “哈哈不用?！蹦邘Z生敷衍地笑笑，“這是我的一個小習(xí)慣，你幫我保密哈?！?/br>
    “嗯？”

    “就是吧，你也知道，在外人眼里我是完美女神形象，無數(shù)聚光燈與榮譽(yù)傍身，完美無缺?！?/br>
    游寅垂眸，看著倪嶼生臉不紅心不跳地對自己一陣猛夸。

    倪嶼生在倪俊的荼毒下胡扯慣了，謊話也能說得邏輯完美非常具有可信度。她甚至能不卑不亢地抬眸，直視著游寅的眼睛：“我為了不讓自己膨脹，習(xí)慣性地給自己營造自己也是有缺點(diǎn)的錯覺?！?/br>
    “？”

    “比如唱歌跑調(diào)。”倪嶼生說，“我唱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