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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應當了解屬下的為人,斷不會為了兒女情長而耿耿于懷?!?/br> “那么這些年來,你又為何與我如此生分?尤其是最近……”嬴政追問道。 及冠親政六載,人前的他是天意難測的王,可他不愿與樊於期也是如此,他一定要逼對方說出疏遠自己的理由。 也不知是喝了酒還是憋得太久,樊於期竟一反常態(tài),指著嬴政,直接開門見山:“你當真一概不知嗎?我爹的事,還有我meimei……” 聽到對方提及父親,回憶中那些不快的一幕幕再一次重現(xiàn)在腦海,嬴政的面色立馬難看起來:“殺死樊大人的是呂不韋和嫪毐,不是我。” “沒錯,兇手不是你。然而是你,讓我爹死得不明不白,我甚至想替他報仇都無從談起……”樊於期說著,搖搖晃晃地站起,“就算在我爹的事上你逼不得已,那讓我meimei入宮總是你的意思吧?小妹剛及笄不久便痛失生母,你卻不問我家人的意愿就將她納入后宮……” “就算我沒顧及你們家的意愿又怎么了?!”嬴政氣沖沖地反問了一句,“這些日子以來我待你meimei怎么樣,你也看得一清二楚!我嬴政捫心自問,沒做過一件苛待你們樊家的事!” 樊於期苦澀地一笑,踉蹌著往嬴政身前走了一步:“那我再問你一句,你愛她嗎?或者退一步說,你喜歡她嗎?” 嬴政聽了,頓時啞口無言。 “小妹心思單純,不曾念過什么書,也沒見過什么世面,既無才情也無美貌,更沒有你和太子丹之間的兒時情誼……你能喜歡她哪一點呢?”樊於期像是在質(zhì)問嬴政,卻又仿佛在自言自語,“繼母彌留之際將小妹托付于我,可我這個當兄長的卻眼睜睜看著她被你一紙詔令召進了宮。小妹本可以遇見一位真心待她愛她的男子……可是,她的一生就這么被你給毀了!更可笑的是,她到如今還一無所知,她還以為你愛她!” “原來,你早就對我心懷怨懟……”嬴政喃喃自語。 話音未落,便被樊於期猛然打斷:“對!我怨你根本不愛她,甚至一點都不喜歡卻納她為妃,只因為她是我的meimei……你想用對待王家同樣的方式來換取我的忠誠不二,是不是?可我meimei的一生、我樊於期的忠心當真就如此廉價?!” 嬴政咬著下唇,直勾勾地看著樊於期因醉酒而越來越紅的面頰。 他忽然很想一巴掌將眼前的人給扇醒,告訴對方自己從未有過那樣的念頭。 樊於期在他心中,一直都如摯友,而非君臣…… 正是因為這些年他們二人之間越來越疏離,再加上朝臣們有意對侍衛(wèi)出身卻繼任高位的樊於期進行排擠和打壓,所以他才急不可待地將對方的meimei納入后宮,一方面是向朝臣宣示他對樊於期的看重,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安對方的心。 但嬴政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卻換來這樣的結(jié)果。 我從未將你視作一個臣子…… 嬴政欲言又止,幾番踟躕。 是啊,說了又能如何呢? 他視對方為唯一的知己好友,而對方是否也一如這般看待他? 想到這里,嬴政無奈又無力地閉上眼,終究還是未言一字。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壓歲錢收了不少吧~~ 第116章 臨淄閣主 臨淄閣的閣主姓吳, 單名一個“藥”字。 人如其名,正是臨淄城內(nèi)一位小有名氣的醫(yī)師。 雖然對于病患來說,這名字總讓人有種不那么愉快的聯(lián)想, 但每天來看診的人都排成長隊, 不為別的, 只為人家的醫(yī)術高超、妙手回春。 仁心醫(yī)館…… 醫(yī)者仁心, 倒是十分符合。 姬丹抬頭望了一眼牌匾,接著繞過排隊求醫(yī)的人群, 青莞緊跟在后。 進了門,兩人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埋頭搗藥的小藥童。 “請問,吳醫(yī)師可在坐診?”姬丹放輕腳步,略微俯身問了句。 小孩看到她,不禁放下藥罐, 烏溜溜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幾分好奇:“師父他老人家很忙,請問您有預約嗎?” 姬丹笑著摸摸他rou嘟嘟的小臉蛋:“我是從北邊來的, 半月前就預約過了?!?/br> “您請稍候,待我前去回稟師父?!彼幫鹕?,頗有禮貌地讓出位置以便姬丹就坐,然后“噔噔噔”地邁著小短腿上了樓。 “這個吳閣主仗著自己是臨淄閣的元老, 居然在殿下面前擺架子……”青莞很不爽, 以往她們二人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擁,偏到了臨淄就被晾在一邊。 “莫要胡說。吳閣主是蘇秦先生的弟子,亦為黃金臺的第一批成員。當年蘇秦先生瀝盡心血親手創(chuàng)建了臨淄閣,吳閣主便一直任職于此。于情于理, 他都是我們的前輩, 就算讓我等候片刻又有何不可?再說,他這么做也是為了謹慎起見?!?/br> 蘇秦一直都是姬丹心中最欽佩仰慕之人, 而吳閣主又是現(xiàn)黃金臺內(nèi)僅剩的唯一接受過蘇秦教導的老前輩了,與其說她對吳閣主是后輩對于前輩的尊敬,倒不如說是對那個年代的神往。 當年的燕國雖國小卻斗志昂揚,能臣輔佐明主,明主招攬賢士,廣開言路,國士輩出,每一個人皆為信仰而鞠躬盡瘁、揮灑熱血。 “殿下,這間醫(yī)館好像有不少年頭了……”環(huán)顧一圈四周斑駁的墻壁與簡樸的陳設,青莞又忍不住輕輕碰了碰墻角那一排擺放整齊的壇壇罐罐,又踮著腳透過窗子望向后院幾只散養(yǎng)的老母雞和一群圓乎乎的小雞仔。 “沒錯,這間醫(yī)館還是當年蘇秦先生變賣了自己所有的家產(chǎn)在臨淄買下來的?!奔Уふf著不忘提醒對方小心些,別碰壞了人家的東西。 其實青莞也就是隨便看看,真正覺得新鮮的是姬丹,宮中不乏醫(yī)丞和侍醫(yī),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民間的醫(yī)館。 不多時,小藥童過來領她們進了樓上的內(nèi)間。 吳閣主看到姬丹便拱手道:“少主駕臨,有失遠迎!” 姬丹亦回以一禮,語氣誠懇:“吳閣主客氣了,此次我明面上率領使團出使齊國,因此不便與您過多接觸。今日途徑此處,是有一事要向您請教?!?/br> “少主請講?!?/br> “臨淄城的傀子想必吳閣主聽說過吧?此人當真只是一個癡迷于弈棋的世外高人?” 吳閣主已年過花甲,聞言,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神色間帶著些許不確定:“少主所說的這個傀子,其實之前我們暗中查過他的底細,但一無所獲。此人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中一樣,沒有任何預兆便在臨淄掀起了滿城風雨,上至世族公卿,下至平民百姓無一不知他的神通……就比如去年有個地方上的小官向他求教如何才能升遷,傀子便指點了幾下,結(jié)果不出半年,那個小官吏就被破格提拔為中大夫,連升了不知多少級?!?/br> 聽了吳閣主的話,姬丹略加思索,而后領悟似的笑了笑:“看來這位世外高人也并非真的心向世外!若不是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一個地方小官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