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的官員見我紛紛行禮，我笑著應(yīng)對，低聲道：“我是不懂你弟弟怎今日心情不爽是為什么。昨晚他瞧著還挺高興的，今早就黑著臉，你沒發(fā)現(xiàn)他適才吃飯半句話都不講么?！?/br>
池羽聽我一說沒二話先給我一白眼，哼笑了聲，幸災(zāi)樂禍道：“蘇自己想想回來才多久，過幾天可不是又要出遠門了，耍性子鬧脾氣，也是你導(dǎo)致的，怪不得人家?！?/br>
我似真非真開口：“你當我想嗎？都快給累垮了，苦于無法只能自己跑?！?/br>
口中出的事玩笑話，可我心里知道，與湮瀨的相斗我已有些身心俱疲。千余年前的戰(zhàn)爭起，無休止的斗爭早磨去我對那女人的怨恨，如今我只想能與他們幾人尋一處靜謐的地方，過些無爭的日子。只是就這樣的愿望，都那樣的難實現(xiàn)。

池羽停下步子，伸手用兩指撫著我眉心，面色未變，語中隱有歉意道：“我不過是開玩笑，你不許往心里去。”

笑著抓下他伸來的手，我悠悠道：“我怎會跟你置氣。”

“你們兩別濃情愜意的了?！庇按驍辔覀z的對話，指了指稀疏行遠的朝臣，“蘇再晚些就趕不上早朝時間了?！?/br>
我無所謂的態(tài)度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我缺席早是不成文的習慣，沒人會介意?！?/br>
王府內(nèi)四處井然有序，有素心看著即使我數(shù)月不回依然不會亂。收到通報的我王府小廝已早早等在門口候著，剛進前堂府上家奴排列有序的走上前。清洗完糙亂的外表，池羽捂嘴連打哈欠回了廂房打盹補眠。陪著池羽回屋，我方攜影離去回主殿。

影一路默言歸來至今都是悶聲，垂眸幫我解著扣子，他的容色總是寵辱不驚，讓人看不透心思。

“話怎么這般少，是為剛才的事吃醋生氣了？”

略微一愣，他忙搖頭道：“我在你身旁多少年，若要吃醋只怕早淹死在醋里?！蹦樕蠞u浮起憂色，他嘆息著說：“只不過想到你剛?cè)腌R月的情狀，難免后怕。鏡月一行你就差點少去半條命，誰知翔云會發(fā)生什么事?！?/br>
“人界不是有句話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無從所知的將來旦夕禍福誰知道呢。”

他微嘆口氣幫我褪下中衣，換下里外所有臟衣服，他笑的略有凄楚，“無福無禍也就罷了，每每你遇著禍事，我心都是揪著疼。數(shù)月前從魔界下來，一路只瞧見你身旁壞事連連發(fā)生，哪還會有好事?！?/br>
念想起他受傷的事，往事歷歷在目，我垂眸盯著他的眼神愈發(fā)深邃，眸中含著溫柔的笑意，“有些禍事于你和我未必是壞的，你不必擔憂太多?！?/br>
用知道我話里的意思，羞赧的輕捶我肩臂，嘴上碎碎道：“油嘴滑舌的，就曉得你說不出好話?！?/br>
晨雞報曉，一輪紅日逐漸從東方升起，周遭的云如臨火海，燒得滿紅片片。

循著婉娘信步留下的蹤跡，我一路尋到王府蕭落的別院，婉娘獨立在清風瓣雨中。她傲然背手站著，目光始終落在涓涓流動的溪水，千樹萬樹的花瓣經(jīng)春風戲落，隨水東流。

我站在不遠處望著婉娘，內(nèi)心有莫名的傷感與感慨，不老的如花容顏下已是飽經(jīng)滄桑，婉娘宛似昨昔的風貌，儼然已現(xiàn)老態(tài)的神情。萬年來的相爭早就磨去她當年的神采，那是與父親留我回憶里截然不同的神貌。

癡癡惘惘想著出了神，直到耳邊傳來人的呼喚聲，似霧里看花真切又迷幻。

忽感手臂被人一把抓住，虛茫中醒轉(zhuǎn)，耳畔響起婉娘迷惑的聲音，“蘇璃，你在梨花樹下癡傻站著做什么？是賞花被迷了神，還是想人得了相思?！?/br>
未回答她的話，我清漠一笑，反問她，“你呢？府里清溪中是有怎樣的奇珍異寶，竟能讓你駐足觀賞。”

泣血的朝陽逐露金芒，萬物皆籠在明晃晃的朝日下，容色的陰霾在瞬息中消逝。婉娘默然以對，她眸深處有著剎那的寂寞空落，片晌復(fù)如平常笑答：“我是越發(fā)難琢磨透你的心思了，往后我得帶著池羽在側(cè)，料你不敢對他有所欺瞞?！蓖嫘υ捳f罷婉娘神色逐漸陰沉，悵惘地開口：“時至今日的你已不需要我守護了，一路看著你過來，我心里是欣慰也擔憂?！?/br>
我與湮瀨注定是一死一活，心中早有決斷反而不比旁人哀戚，滿是不以為然之色，“從前就是死敵，湮瀨不會放過我正如我定會殺死他是一樣的?！?/br>
婉娘略一怔忡，含笑嘆息：“你比你父親堅強的多，他的性子瞻前顧后，反倒白白犧牲自己?！?/br>
“婉娘知曉父親當年自毀的真相？”

提及父親的事，她往昔多是哼聲一應(yīng)，從不愿多言只字片語的，我本不做多想以為與過去一般，不料她反倒開口：“哥哥他既坐擁神座，自是能看到未發(fā)生的事。他曾粗略告訴過我，如果他始終坐在高座不禪讓，靜璃與你都會慘死，所以他讓步了?！蓖衲镅垌泼陨蠈颖§F，話語微哽咽，“世間的事兒豈是猜得到的，事與愿違啊。”

心里泛酸，我移開定在婉娘身上的視線，淡然道：“所以你才總說我父母是枉死？”

“怎不是枉死？！”婉娘面色潮紅，氣息起伏急促憤恨地開口：“靜璃走后，我始終覺著事情蹊蹺，派長老院能人多番暗中調(diào)查了許久。你可知查出的結(jié)果為何？種種事跡表明，所有的事都是湮瀨一手安排的，他故意制造夢境趁你父親策天時暗中布下，怎奈靜璃和哥哥他們……”

說到最后婉娘已是掩面話不成句，我靜默在旁望著她，這是個在魔族高坐族王的女人，永遠是傲視萬物的女人。印象里的婉娘永遠是一副冷漠傲然的神色，在任何人面前甚至是湮瀨跟前都如是，此時此刻在我眼前哭的如斯無助宛若孩提。

我緊握這手掌內(nèi)側(cè)的寬袖，指甲逐漸掐入掌心，徒然的生疼遠不及知曉真相揪心的痛。

大約過了半刻之久，婉娘恢復(fù)了往昔的模樣，我方緩緩道：“婉娘，我托你件事，萬望你能做到?！?/br>
仿若是聽到驚恐的事，她大嚷：“不！蘇璃，我已經(jīng)被托付了太多，我生受不起了?！?/br>
“婉娘！”我猛然喊了聲她，似被驚嚇的她登時聽下癲狂，“我沒有把握能殺死湮瀨，幾日來我一直在心憂，湮瀨會在兩方對斗時偷襲影他們。我經(jīng)歷過一次，時到今天心里仍在后怕，所以勞煩你替我護著?！?/br>
心緒逐漸平靜，婉娘一味的靜靜盯著我，那種安靜讓人覺著毛骨悚然。緘默良久，她勉強笑道：“你心安就是，我保證到時他們都會安然無事?！?/br>
平復(fù)五味雜陳的情緒，我一復(fù)往日的嬉笑，不好意思訕笑：“再多勞煩你件事，這幾日我打算攜影去翔云探個究竟，朝廷與軍事上的事還勞你多擔待?！?/br>
婉娘聞言即刻打了一激靈，伸手板起手指算著心賬，“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