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被脅迫的！……她時常說太子殿下是個好主子，我真的不知道……她怕被王爺滅口！”

蘇晏道：“這樣一來不是也把你拉入危險之中了么？我看她是知道你愛慕趙王殿下，料定了你不會背叛她，才放心地讓你一起分擔(dān)她的罪孽。哪知你曉得真相后居然想跑——說起來，阿琛，你遇刺那天，莫不是行蹤被晚晴知道了？”

蕭啟琛立刻問道：“趙王可有私養(yǎng)刺客？”

這次回答的卻是天慧：“殿下，趙王府中居住有不少江湖人，那日追殺您的應(yīng)當(dāng)是兩個不足為道的小門派之人，天佑已經(jīng)日夜跟著，只待您一聲令下緝拿歸案?！?/br>
“不好，時機未到?！笔拞㈣∠肓讼?，問天慧道，“剛才她說的你都記下來了？”

“卑職都記下來了?！?/br>
蕭啟琛想了想，嘴角泛起一絲奇異的微笑：“如此甚好，明日一早，煩請秋姑娘帶著這份口供去廷尉一趟？天慧陪著你，別怕?！?/br>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那一截算是北風(fēng)里的伏筆，都姓謝那就是一家人了（捂臉哭。

第17章暮晚

熊武是廷尉府衙最低階的一個小官，任職四年，見過許多關(guān)系重大的案子翻來覆去地審，也知道皇城金玉其外之下勾連不斷，藏污納垢，早已被磨滅了最初的雄心壯志。

他打著哈欠，如每日例行公事一般打開廷尉府衙大門，卻見那門外站著個白衣女子。

那女子太柔弱了，好似一陣風(fēng)都能吹倒。熊武見她眼睛腫了，似是哭得，眼角還有些紅，立時憐香惜玉起來，柔聲道：“這位姑娘大早上的到此，可是找廷尉大人??？”

“小女……小女要狀告一人?！?/br>
熊武一聽皺起了眉：“姑娘，這是廷尉，不是金陵府衙，你若狀告普通百姓，去那兒便可。此處審理的都是大案，由不得在此放肆。”

那女子正是秋夕，聞言抬起臉，眉間微蹙，說話聲音一直在抖：“……小女要狀告的不是普通百姓，正是趙王蕭啟豫?！?/br>
她說完，“噗通”一聲跪下，從袖中取出一卷白紙，上頭黑字細密。

熊武連忙奪過，展開方才看了幾行，便冷汗涔涔。茲事體大，倘若屬實可真要翻天覆地，他扶起秋夕，道：“姑娘快隨我來。”

府衙大門沉沉地關(guān)上，對面的小巷里卻緩慢走出兩個人影。其一杏色長衫，腰間綴著雕琢精致的玉佩，含著一抹笑意，另一個則是紺色衣裳，佩劍，袖口緊緊扎起，作武人裝扮——蕭啟琛和蘇晏，身后還有個影子，正是天慧。

蘇晏道：“她對趙王仍舊懷有舊情，怎么就確定不會當(dāng)堂翻供？”

蕭啟琛無所謂道：“正是她始終愛慕皇兄，我對她道，此事由她說出，審理時才會有轉(zhuǎn)圜余地，倘若我拿著證據(jù)去了，到時候他們誰都躲不過——其實怎么會呢，我拿著這證詞，廷尉才不會信啊?！?/br>
蘇晏眉頭一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聲音都變了調(diào)：“你威脅她？讓她去揭發(fā)自己心愛之人？蕭啟琛，你——”

“小侯爺，注意措辭?！碧旎墼诒澈蟛皇r機地提醒。

蕭啟琛擺擺手，轉(zhuǎn)而對蘇晏道：“阿晏，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個，所以是昨天你離開之后我單獨見她時說的。我和你不一樣，我只管怎么做對結(jié)果有利，并不考慮這種行為會傷害到誰的感情?！?/br>
他說完這些，動作緩慢地理袖口，連個眼神也不分給蘇晏，扭頭就要走。

“慢著。”蘇晏喊住他，蕭啟琛抬眼去看時，發(fā)現(xiàn)蘇晏的表情前所未有地陌生，好似見著的不是他最熟悉的好友，“剛才那些話，你是承認……你是逼她？”

蕭啟琛直匆匆地和蘇晏對視了須臾，立時轉(zhuǎn)開了目光。他仍是心虛，無法做到?jīng)]事人一樣去把自己的打算娓娓道來。他心口一陣氣悶，立時就有些呼吸不暢，但蕭啟琛掐著自己手心，看上去云淡風(fēng)輕。

“對，”他冷靜道，“我對秋夕說，她要在她的王爺和meimei里面選一個，毒害儲君的罪名太重，若直接說是皇兄指使，她meimei或許還能活命?！?/br>
見蘇晏說不出話的樣子，蕭啟琛卻是微微笑了：“怎么了阿晏，不習(xí)慣？本就是他們應(yīng)得的下場，有什么值得同情或者可惜的么？”

蘇晏：“……”

蕭啟琛的笑緩緩收斂，又是一副油鹽不進的表情：“阿晏，若是我像你一樣對所有的弱者懷有惻隱之心，總是瞻前顧后猶豫不決，我能活幾天？”

他話說得頗為難聽，卻是不折不扣的誠懇。

蕭啟琛近來正當(dāng)風(fēng)口浪尖，皇帝越是看重他，皇兄就越是視他為眼中釘rou中刺，深宮里多得是不要錢的人命等著為了好處送他去見閻王。

他一點也不想成為第二個蕭啟平。

清晨的陽光在初冬顯得很冷，蕭啟琛站在他面前，影子被拉得老長。

蘇晏終是妥協(xié)一般低頭道：“……爹說我婦人之仁，原來我沒有承認。”

他甫一服軟，蕭啟琛便立時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重，又補充著解釋道：“我沒有覺得你怎么樣……阿晏，我以為你我同心，這種程度根本都稱不上犧牲?！?/br>
本已經(jīng)消停了，蕭啟琛這話里帶著隱隱的輕蔑讓蘇晏又有些不舒服——怎么在他嘴里，這些就不是人命似的？

換作平時他就知情知趣地裝作聽不見，不贊同也不反對。蘇晏知道蕭啟琛時常有病，興許心頭不是這么想的，偏生要刻薄幾句心里才舒服。但今天他不知吃錯了什么藥，不肯無視，而且一張嘴都是火藥味。

“好啊，‘犧牲’？”蘇晏嗤笑道，“殿下還是眼界不夠開闊，這的確不是犧牲，這是拿旁人感情做賭注。殿下若有在乎的人便能感同身受，不然真以為事不關(guān)己，他們?nèi)绾喂芬Ч芬膊粫惴趾羻?？旁人知道了，殿下猜他們會不會覺得你冷血得很？”

最后那個問句幾乎不像是人話了，蕭啟琛不可抑制地燃起了一簇?zé)o名火：“蘇晏，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覺得我利用她？沒錯，我是利用她，但是為了平哥哥——”

“省省吧殿下，你是為了你自己?！?/br>
“你——”

“我說得不對么？”

蘇晏聲音輕，這話卻如雷貫耳，讓蕭啟琛那口起先就沒喘勻的氣這下更是在心口到處亂竄，直要把他折磨得四肢發(fā)軟站也站不穩(wěn)。

他知道這些事上不得臺面，說出去也丟人現(xiàn)眼，但只要能達到目的，中途要挾了誰調(diào)查了誰那還不是可以忽略嗎？

可這時即將得到結(jié)果，他最信任的人，最無話不談的密友指責(zé)他自私冷血，無情無義？

蕭啟琛伸手撐了下墻壁，才勉強撿回了理智，咬牙道：“蘇晏，從你我在煙雨樓說了那些話開始，你就該知道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跟著太子殿下要糖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