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性與情

    百九十四章

    我出了醫(yī)院，之后開車找了本市一家比較出名的飯店，之后和經(jīng)理商量一下，

    定了一桌酒席，只是需要酒店給我送到醫(yī)院來，包括餐具和桌子，為此我多付了

    很多的錢?，F(xiàn)今這個社會，物質(zhì)生活上，錢是萬能的。等待了一陣子后，我開車

    帶著飯店的酒席「大隊」回到了醫(yī)院里。

    我和醫(yī)院的領(lǐng)導(dǎo)認識，簡單打了一句招呼，醫(yī)院也就默許了，只要不大聲喧

    嘩。父親已經(jīng)從重癥監(jiān)護室轉(zhuǎn)移到了一間最好的單間病房里，空間很大。飯店的

    服務(wù)員和廚師們忙活著，不一會，一大桌酒席就出現(xiàn)在了病房之中，所有的設(shè)備

    都不缺少?？吹竭@幺一大桌酒席，原本應(yīng)該喜慶的眾人卻沒有半分的喜悅。

    「哈哈，今年的生日特別，竟然在病房里過，而且飯店廚師給做的酒宴，好

    好好……」反而是父親突然眉開眼笑，個沖上了桌子，夾了一塊他最愛的紅

    燒扒肘子，讚不絕口。

    「你們都站著干嘛，趕緊吃啊……」父親吃了一口后，看到我們還站著，就

    笑著趕緊招呼大家都坐下。

    岳父母，張阿姨，我和小穎，浩浩和哆哆，一共個人，在醫(yī)院這個病房里，

    此時已經(jīng)演變成了一場帶著悲傷色彩的生日宴會。父親在大吃特吃，笑容滿面，

    仿佛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將死之人，只是大家都知道，父親這是一種絕望的表現(xiàn)，

    反正自己無藥可救，就該吃吃，該喝喝，原本已經(jīng)忌了的煙，想抽就抽吧，只是

    父親或許都是表面上的，內(nèi)心中的苦澀有多少，我們大家沒有人知道。

    父親一杯接一杯，，我們只是陪酒，父親大吃特吃，我們卻很少吃菜，只是

    都看著父親，張阿姨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只有哆哆這個不懂事的孩子陪著父

    親大吃特吃，吃的很是開心。如果我也是哆哆這幺大的孩子多好。整天吃飯，睡

    覺，上學(xué)，看動畫片，無憂無濾。飯桌上，竟然出奇的沒有一個人去說「生日快

    樂」，也沒有生日的祝福。本來我讓小穎給父親買了蛋糕的，只是父親出事后，

    就被小穎扔在家了，這個時候了，誰會在意其他的事情。

    岳父畢竟是一個見過世面的老機關(guān)干部，在飯桌上陪父親說話最多的就是他，

    他也和父親有說有笑，絕口不提生病的事情，也讓這個悲傷的氣氛稍微緩解了一

    下。喝著喝著，父親也喝了不少，原本酒量很好的他，此時卻有些醉了。剛剛父

    親或許是在借酒澆愁，借酒澆愁愁更愁。

    原本不應(yīng)該喝醉的父親，喝醉了。喝醉后的他，真正的內(nèi)心才表現(xiàn)了出來，

    本來哈哈大笑的他，笑著笑著突然笑臉變成了哭臉，不由得老淚縱橫，這一刻，

    他終于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展現(xiàn)出了他對于死亡恐懼的一面。所有的人，都留下

    了眼淚，這一刻悲傷的氣氛終于宣xiele出來，只有岳父用胳膊摟著父親的肩膀，

    用無聲的言語去安慰父親，此時任何言語都無法去安慰一個患有絕癥的人。

    酒宴到了很晚才撤走，不是大家吃的有多久，而是都在陪著父親，到了晚上，

    岳父母和小穎帶著浩浩和哆哆各自回去休息，我和張阿姨在醫(yī)院陪著父親。父親

    因為喝了不少酒，慢慢的開始睡去，如果沒有酒精的催眠，今晚一定是一個不眠

    之夜。等父親睡著之后，我和張阿姨來到了走廊里，張阿姨在一旁抹著眼淚，彼

    此都沒有說話。我知道她心目中的苦，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和父親結(jié)婚五年多

    了，倆人感情一直和好，張阿姨對于現(xiàn)在的生活也很滿足，結(jié)果沒想到，還是沒

    有相扶到晚年，她又成了孤家寡人。

    「媽，您放心吧，我快要沒有父親了，但是您永遠是我的mama，我以后會把

    對于父親和母親所有的孝心全傾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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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您身上，我一定給您養(yǎng)老送終?！刮覔е鴱?/br>
    阿姨的肩膀，堅決的說道，我說這些話不是客套話，而是我的真心話，這五年的

    時間，說短很短，但是我們對于張阿姨的感情卻十分深厚，張阿姨待我和孩子更

    是視如己出，她只有女兒，沒有兒子，我決定一定照顧她，直到逝去為止。

    一個月后……

    看著殯儀館的火化車間的煙囪冒出了稍黑的煙霧，預(yù)示著父親的遺體正在慢

    慢火化，我和張阿姨帶著白布等待著領(lǐng)取骨灰，而小穎在張阿姨身邊攙扶著張阿

    姨，由于這幾天過渡悲傷，cao辦父親后事過于勞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站不住了，只

    能由小穎攙扶著，而岳父母照顧著浩浩和哆哆，還有一幫同事和親友陪同。

    大約等待了半個小時后，我們從火化車間的領(lǐng)取視窗領(lǐng)到了一個錫箔盤裝著

    的骨灰，由于骨灰剛剛?cè)〕鰜?，溫度很高，所以工作人員讓我們把骨灰放在骨灰

    臺子上，等待骨灰降溫。我們一家人看著父親的骨灰留下了眼淚，小穎雖然沒有

    張阿姨那幺悲傷，但是也哭了好幾夜，有的時候，她一個人的時候，也會默默的

    發(fā)呆，不知道在想著什幺，或許她在回憶，也在緬懷。

    由于父親是得癌癥去世的，他的骨灰中間是黑黑的，這是由于長期用藥所致。

    看到父親的骨灰，感慨萬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隨著父親化為了塵埃，隨著時間

    的流逝，慢慢的分解到大自然中，最后留下了什幺？或許只有回憶吧。過了一會

    后，陰陽先生開始念念有詞的把父親的骨灰擺放到骨灰盒里，一切儀式都結(jié)束后，

    我們車隊拉著骨友盒和親友向著墓地走去。

    本來按照家鄉(xiāng)的習(xí)俗，父親去世后應(yīng)該與母親合葬的，這樣需要把父親的骨

    灰送回到農(nóng)村去，路途很遠很遠，但是父親去世之前留下了遺囑，要求死后骨灰

    就地葬在市里的墓園中，不要埋入農(nóng)村的祖宗墳塋地，也不要和母親合葬在一起。

    當(dāng)時父親說出這個遺囑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不理解，真正能理解的人，或許只有

    我和小穎。

    父親前幾年做錯了很多的事情，先不說他與自己的兒媳婦小穎發(fā)生了性關(guān)系，

    而且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懷了孩子，還有他已經(jīng)二婚了，和張阿姨結(jié)威了晚年

    之理，無論哪個理由他都無法和已經(jīng)去世的母親合葬，，按照他內(nèi)心的想法，他

    沒臉埋入祖宗的墳塋地，和長輩在一起，也沒有臉面去陰間去見母親。他在說出

    這個遺囑的時候，他的眼中帶著愧疚和恐懼。如果把他埋入祖宗墳塋她，和母親

    合葬一起，他害怕死后也不得安寧。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父親去世之前，已經(jīng)躺在床上無法說話，枯瘦如柴，

    只能每天的呻吟，或許他很痛但是呻吟也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了，只能睜著眼睛，

    不斷的流眼淚。他死前的眼淚包含了太多的東西，有骨痛帶來的無止盡的痛苦，

    有心理的愧疚，更有對于死后無顏面對祖先和已經(jīng)去世的原配，他生前只做了一

    件真正意義上的錯事，卻讓他對于死亡是那幺的恐懼，那幺的害怕去面對。

    或許他預(yù)感到了自己要死亡，在他去世的那天早上，九點多鐘，我?guī)е埐?/br>
    去醫(yī)院給張阿姨送飯，我剛進病房，父親的眼睛轉(zhuǎn)過來看了我一眼，他那個時候

    已經(jīng)無法轉(zhuǎn)頭，只能轉(zhuǎn)動眼珠。他當(dāng)時的眼睛雖然已經(jīng)無神，但是卻十分的複雜，

    他或許有好多話要和我說，只是他無法說出口，即使能說話，他也無法說出來，

    只能埋在心里，最后帶進棺材成為永遠的秘密。

    我給張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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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飯盒后，張阿姨正要吃飯，我卻看到父親不知道哪兒來的力

    氣，竟然看著我，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和手。要知道，在此之前，父親連轉(zhuǎn)動腦袋

    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不明所以，以為父親要干什幺，我來回的巡視著，以為父親

    要什幺東西，正好張阿姨轉(zhuǎn)了過來，和父親五年的相處，外加上這段時間一直照

    顧父親，她明白父親的意思。

    「他讓你握住他的手……」張阿姨畢竟是老年人，經(jīng)驗閱歷都十分豐富，她

    或許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什幺，她眼淚含在眼圈里，之后和我說了一句。我趕緊走過去

    握住了父親的手，父親嘴唇顫抖著，不知道他要說什幺，只是他的表情很急切，

    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愧疚，還有急切，他或許已經(jīng)預(yù)感到死亡的來臨，他很后悔，

    也很無助。而一旁的張阿姨卻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袋子，我不知道袋子里面裝的

    是什幺，此時我的注意力都在父親身上。

    我和父親很久很久沒有握手了，記得小時候父親牽著我的手，領(lǐng)著我在農(nóng)村

    去串門，這是以前唯一父親握著我的手的記憶。感受到父親的手濕度正在慢慢散

    去，父親看了我?guī)籽酆?，突然眼睛開始向上翻起，之后仿佛喘不過來氣一般，我

    趕緊按響了急救警鈴，等待著醫(yī)生的到來。張阿姨卻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沒有

    像以前一樣趕緊出門去喊大夫，而是看到父親和我握手后，一直很安靜的找著東

    西，不一會。她直接從袋子里拿出了一套衣服，而那套衣服是為父親準備好的壽

    衣。

    原來張阿姨早就預(yù)感到了父親要逝去，竟然直接把壽衣找了出來，在醫(yī)生進

    病房之前，父親的手慢慢從我的手中滑落，醫(yī)生們進入病房后，檢查了父親的心

    跳和眼球，之后對著我搖了搖頭。在父親住院的這段對間里，父親幾次瀕臨死亡

    邊緣，但是都被醫(yī)院搶救了回來，這一次，他的生命終于走到了盡頭。

    我和張阿姨流淚給父親穿好了壽衣，我們對于這一天早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只

    是沒有想到這幺快，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我給小穎和岳父母打了電話，同事們也都

    趕了過來，由于我在本市只有岳父母一家真正意義上的親屬，殯儀館、死亡證明

    等手續(xù)都是單位的同事在幫助我辦理，而我則專門辦理一些最緊要，非我辦理不

    可的手續(xù)。事后我曾經(jīng)問過張阿姨，她怎幺知道父親要不行了，她告訴我人死之

    前會突然變得比平時有精神和力氣，那是回光返照，說明離去世已經(jīng)不遠了。

    我在本市墓園給父親買了一套比較高級的墓葬，這是一座雙人墓葬，現(xiàn)在只

    葬了父親一個人，另一個位置，張阿姨說將來要留給她，她準備將來死后和父親

    葬在一起，而不是去和原配合葬，這一點我們也征得了張阿姨家屬的同意，這也

    更加堅定了我要贍養(yǎng)張阿姨的決心。

    我?guī)е坪坪投叨?、小穎跪在父親的墓碑前，一切都完畢后，父親的后事前

    期也算全部完畢，看到父親的墓碑，我心中所有的滋味都滑過，和父親一樣，我

    心中最大的感受就是無比的后悔，后悔自己當(dāng)初所做的一切，如果時間可以倒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