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定北全神貫注便不再出聲。讓他意外的是，兩個樓家公子的神情也很是專注嚴肅，董明和原以為他們是來湊熱鬧看新鮮的，現(xiàn)在看來確實如他們所言，也是帶著正事來觀戰(zhàn)的。

演練之戰(zhàn)開始！

錢悔一方水師在海上列陣，以迅猛之勢朝對方水師攻去。他是涼州陸戰(zhàn)軍出身，雖已經(jīng)疏通海戰(zhàn)，但指揮中十分有自己的特色，亦抹不掉陸戰(zhàn)的策略痕跡。此時，他化整為零侵入敵軍右翼專注攻擊一點，以攻為守勢如破竹。

朱定北饒有興致地等著看柯縱將如何應對。

意外的是，柯縱一軍的陣型竟然沒有因錢悔的攻勢有所改變。正當他思忖柯縱的應對之策是什么的時候，就見錢悔的前鋒戰(zhàn)船驀地傾斜，而后以不可挽救的速度急促地沉入海水之中。

原來是他早在水下下了埋伏！錢悔的前鋒軍一到，在水下破壞船只，使得對方失去先機。

錢悔反應機敏，立刻轉換戰(zhàn)術，采取遠攻。

箭矢飛射，朱定北見柯縱水師的行船一動，便瞇起眼睛：“看來，錢悔阿兄這一次要贏并非易事啊。”果然，只見三艘大船橫亙在水面，將箭矢擋下，與此同時，錢悔一方卻又有兩艘戰(zhàn)船沉沒淪陷，錢悔自然不坐以待斃，立刻反擊。

戰(zhàn)事膠著，雙方勢均力敵，足足打到日落十分好為分出勝負，演練停止的號角聲響起，朱定北還意猶未盡。

雙方海軍銳不可當，領將機變智勇雙全。

比起錢悔的硬氣攻伐之風，柯縱的戰(zhàn)風更陰柔，擅長使用陰險戰(zhàn)術將對方置于死地。

手段雖不高明，但難得的是，他能料事于先，做出準確的判斷和謀劃，且步步為營，環(huán)環(huán)相扣。對敵軍的戰(zhàn)略有所把握的同時，更有幾手準備應對激變之事。這樣的人才，實屬難得！

朱定北放下千里眼，不由勾著嘴唇對董明和道：“看來要恭喜陛下，又得一名猛將啊?！?/br>
董明和只管笑著看著他：“都在軍中為陛下效命，是應盡職責，有什么好恭喜的?！?/br>
朱定北挑了挑眉峰，他聽出了董明和話中之話：柯縱并非陛下安排的人，董明和也沒有打算將這個人納入陛下的私軍之中。他為陛下練兵，只擔負他應盡的責任，不會做多余的事情。

“明和師兄，今日之戰(zhàn)精彩非常，多謝你邀請?！?/br>
朱定北眉眼深深地看著他，后者會以一個眼神，告訴他，他有分寸。

貞元皇帝大概沒想到，盡忠職守的董明和心中也有一把稱，他著眼天下局勢，對自己的榮華富貴并不放在心上。

不管陛下要做什么，朱家軍不能動。

否則，大靖西北兩境的災難，將會讓整個大靖陷入危局之中。他人微言輕，但他會做好他能做的所有事情，為這天下盡一份心力。

第150章寧衡理論

朱定北遠遠見了柯縱一面并未與之交談，只是傳信讓錢悔多加留意。

寧衡問起他的南海之行，朱定北便將演練之戰(zhàn)的精彩之處說了說，對柯縱此人并未深談，反而說起董明和。

“明和師兄對我朱家的恩情我感念在心，只是，他這般應付陛下交辦的差事，會不會惹得陛下心中不滿？”朱定北承他的情，也同樣為他考慮，怕他這般行事會惹得皇帝心生嫌隙，對他不利。

寧衡卻笑道：“董明和是個聰明人。”

“哦，那在下請教長信侯爺高見?！彼牭贸鰜恚瑢幒膺@話不僅僅是在夸對方。

“長生，你與董明和最大的不同，便是圓滑二字?！睂幒庖徽Z道破：“董家時代官儒，有他自己的為官之道。董明和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不能以一般武將論之。在官場上便有一個道理，做事不必做滿，只需做得恰當。”

“不必做滿？”

寧衡見他較真起來，心中暗笑，口中正經(jīng)道：“他們做事，十分中只做七分，甚至有時候故意做得更少。這不是他們不盡心，而是他們若將事情做滿了，那皇帝做什么，同僚做什么？這就叫留有余地?！?/br>
否則聰明全被你一家子占去了，別人還怎么出頭，皇帝還怎么制衡？

為官和為將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武將面對生死戰(zhàn)事，所要做的就是爭取最大的勝利和生機，但為官者卻時時要記得將生路留一半給別人走。正是因為這樣的不同，董明和行事才會考慮到朱定北不會去考慮的層面，也會做出和朱定北不一樣的選擇。

若是易位而處，朱定北定當會將皇帝交托的訓練私軍的事情全力以赴，但董明和只會做好自己的本職，不該他插手的事情絕不會碰。

朱定北聽了之后愣了半晌，而后幽幽地瞪了寧衡一眼，“不管怎么說，我記他這份恩情?！?/br>
別以為他聽不出來，寧衡這話雖然屬實，但目的只有一個，讓他不那么記董明和的好。這個人小心眼的很，這些年凡事他將哪個人夸三分好處，他便要尋出那人七分的是非來，生怕他被人蒙騙錯付信任似得。

以前他不懂，但這些年下來也慢慢明白長信侯爺骨子里的霸道和執(zhí)拗。

侯爺大人這是怕別人在他心里的位置越過自己，在“爭寵”呢。

寧衡繃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抬了抬眼睫毛，用一副聽不懂的正義表情道：“防人之心不可無?！?/br>
朱定北噗嗤直笑說：“侯爺所言極是，小生受教了。”

寧衡忍俊不禁，繃著的表情也支持不住地露出笑意來，他摸了摸朱定北的頭，語氣認真道：“董明和可與之交，不過董家的家事，最好不要牽涉其中?！?/br>
朱定北點頭，得知黃煜與上一世一樣被董家人刺殺險些喪命之后，他便問過寧衡董家的事情。

董家有官儒世家之名并非別人奉承之余，除了現(xiàn)在出仕的以董相為首的嫡系之外，自開國以來，董家便出過三任宰相，五位太師，四任州牧，也是鼎盛一時的權貴之家。雖然董家受董相的影響，現(xiàn)在在朝子弟低調許多，但誰也不敢輕視他。

寧衡與董明和私交不錯，但他不愿朱定北與董家有過多來往，便是因為董家的家風。

嚴于律己。

這四字真言在董家已經(jīng)走入了某個極端，像董相這樣溫和的人已經(jīng)是董家的異類，瀟灑飛揚的董明和更一點看不出來是董家教養(yǎng)出來的后輩。董家的人自律仿若苦行僧的修行，吃穿住行乃至說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像是被丈量過一樣，不得有半點錯漏。

朱定北初聞董家曾有一個子弟因為越矩多娶了了一個妾就被逐出家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