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軍，深的陛下信任，與我朱家也算有些淵源。我聽阿爺提起此人便贊不絕口，想來他坐了涼州州牧的位置，我五叔的日子總比姓黃的把持涼州的時候要好些?！?/br>
朱定北說道。

寧衡卻是搖了搖頭。

“那可未必?！?/br>
他說。

第218章異想天開

朱定北聞言心中便是一沉。

此前黃家人統(tǒng)管涼州吏治的時候，雖然不能說對朱家軍全力支持，但也沒有狂妄到與朱家軍事事叫板的程度。軍政分明，不管黃家與其他涼州鄉(xiāng)紳、皇帝陛下如何爭斗，在戰(zhàn)爭之外的和平時期，除了糧草一事他們打交道的地方本就不多，彼此也算相安無事。

原本以為換了朱五叔較為熟悉的謝永林之后，朱家軍能夠放心地把后背交給他，寧衡卻告訴他這樣的定論下得太早。

“謝永林出身交州，性格剛正太過，而且固執(zhí)。他是陛下的死忠，這些年背地里都在收集朱家軍中不良劣跡，就等著……”

“呵，就等著那一日皇帝老兒要發(fā)落我朱家軍是嗎？”

將寧衡沒有說完的話講完，朱定北冷笑了一聲，“我倒是很好奇他都收集了什么?！?/br>
上一世，朱家軍全軍一直駐守鮮卑，涼州一方的軍務(wù)都是李家把控，皇帝也不曾對監(jiān)軍有大動作，因此謝永林此人他并非知根知底。只是他阿爺和五叔都對此人贊譽有加，他相信他們的眼光，從未懷疑過這個人的品性。

但他還是放心得太早了，一個人的品性再好，與朱家軍站在不同的立場，也同樣意味著極深的隱患。

寧衡想了想道：“上一回你家里蒙難，皇帝陛下也沒有把手伸到?jīng)鲋葸@一半的兵力上，想來他收集的東西力度不夠吧。不過……我先前便說了，他是一個十分固執(zhí)的人，當(dāng)上涼州的州牧，對朱家軍的監(jiān)視想必不會放松?！?/br>
……也或許會變本加厲。

朱定北明白他話中深意，但也只能無奈地嘆聲道：“算了，我五叔不是庸碌之輩。要論剛直謝永林也得往后排，軍中若是真有犯了軍規(guī)的劣跡，不會等別人來替他整肅。他盯著便盯著吧，反正不是他也會是別人。”

歸根結(jié)底，這是因為貞元皇帝對朱家軍的不安全感，不，應(yīng)該說歷代皇帝對朱家軍的感官都很復(fù)雜，只是沒有人能像貞元皇帝一樣有手段制衡住朱家軍罷了。

既然如此，他糾結(jié)再多也沒有意義。

寧衡拍拍他的肩膀，篤定道：“可一不可再，上一次的事不會再在朱家軍身上重演?！?/br>
朱定北笑彎了眼睛，睨著底氣十足的寧衡，別有深意道：“我知道，大不了我到時候攜家?guī)Э谕侗寄?，你可不能嫌棄我啊，阿衡?！?/br>
寧衡眼眸一亮，但很快繃住表情嚴(yán)肅地點頭承諾：“不會?！?/br>
他期盼長生全心依賴自己的一天，又矛盾地不愿意他再經(jīng)受朱家臨危的痛苦，掙扎片刻，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否了自己占有欲迸發(fā)的自私。

朱定北似乎對他的情緒變化毫無所覺，仍舊同他談笑自如。

心底卻是松了一口氣，有時候他真的怕寧衡的不作為會讓事情走向完全失控的地步，他也不愿有一天因為私人的情感而毀了朱家。他小心而謹(jǐn)慎地旁觀著寧衡的感情，接納卻又不予回應(yīng)，哪怕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對寧衡也有著同樣的感情。

他不敢冒險，何況現(xiàn)在對他而言也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反正……寧衡會在他身邊，不會走開。

朱定北心中升起一絲憂郁，痛恨自己的自私，貪婪地享受寧衡給予的寬容喜愛，卻不肯表露真心。

“長生？”見他走神，情緒陡然間變得低沉，寧衡擔(dān)心問道：“怎么了？還在為謝永林一事煩心嗎？”

朱定北搖頭，卻也沒有多說，轉(zhuǎn)而將話題引到了剛剛結(jié)束的春闈州試上。

寧衡眼中閃過一抹深思，默許了朱定北的逃避。

春闈結(jié)束之后，八月秋闈國試便近在眼前。老夫人沒有照顧臨考秀才郎的經(jīng)驗，平時看著竟然還比賈家銘這個當(dāng)事人還要緊張些，湯湯水水不斷往陳府送去，就怕他體虛。又時常說一些寬慰的話，希望這孩子的得失心能夠減弱些。

朱定北在一旁看著都替十一累，再沒有之前那點幸災(zāi)樂禍。

他有心阻止祖母添亂的行為，賈家銘卻攔住了他：“這樣很好?！彼嫘牡匦ζ饋?，從前在血緣至親的賈府，哪怕是自己的生母也從未讓他感受到如此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他舍不得打斷這樣的溫暖，沉溺其中。

朱定北見狀也不管他們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且讓他們自得其樂去吧。

對于賈家銘的心態(tài)他是一點都不擔(dān)心，秦奚的離開讓患得患失的他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認(rèn)準(zhǔn)了一個目標(biāo)，這個孩子就會義無反顧，沒有半分多余的猶疑或是忐忑。

這份淡定，便是重活一世的朱定北也不能不說聲佩服。

這兩日京中風(fēng)平浪靜，倒是成婚在即的盤越公主給人添了一些談資。這位在盤越國內(nèi)受盡千嬌萬寵的公主殿下，到了大靖還不懂夾著尾巴做人，公然對自己的未婚夫?qū)幫醮巫颖硎静恍家呀?jīng)不是一次兩次，還對二皇子當(dāng)眾示愛，惹得一派嘩然。

人人都說她不守婦道，果然是蠻夷之所出身，上不得臺面。

但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的賜婚，這些私底下的事也都被人遮掩，興不起大風(fēng)浪，洛京的世家至多也就感慨一下寧王家門不幸，再沒有其他。

朱定北對此事聽過一耳便作罷，皇帝這唯一留存的兄弟寧王在洛京可謂是非常低調(diào)，權(quán)勢爭斗他不沾身，風(fēng)花雪月他不愛，一心沉溺在丹砂成仙上。因是與大靖崇尚大乘佛法相悖的道教，他也不會大張旗鼓地擺在明面上給皇室丟臉也給他自己找不痛快，所以常年極少在人前露面。

皇帝賞賜一個異國公主，寧王府收到旨意后便開始籌備婚事，這位盤越公主不管是什么樣的人都不重要，他們只需歡歡喜喜地迎進(jìn)門便是，其他多一句話都不必說。

朱定北前生對此人十分看不上眼，今世看來，卻已明白寧王的立身之道有他的獨到之處。

這個人，絕對是個聰明人。

只是他沒想到，這么快他就遇上了這位異國公主。

就在長信侯府的門外。

六公主的車架上，輕靈地跳下來的人便是這位異國公主，她的眉眼同大靖人相差甚大，身穿著襦裙卻也難掩她行動之中的異國風(fēng)情。

“他就是朱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