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的青筋凸起，他曾經(jīng)發(fā)過誓不再讓舒巖受一點委屈，可是就這樣，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打破了誓言。

“阿姨，你不要再罵安遠了，安遠做錯什么了，你要一直罵他？”舒巖松開安遠的手，往前走了兩步，他逼著自己直視那雙眼睛，和安遠相似的眼睛，里面有他從未在安遠眼里看到過的壓迫，舒巖把拳頭攥的緊緊的，指甲掐進rou里，他說：“阿姨，他不是像你說的那樣，那樣糟糕……他一直一個人生活在這里，一個人念書，一個人工作，一個人創(chuàng)業(yè)，他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深夜也要加班，他自己買的現(xiàn)在這個房子，阿姨，這里是江州，寸土寸金的地方，安遠在這邊置辦房產(chǎn)并不容易啊，他現(xiàn)在每個月還要還貸款，他的公司也要運轉(zhuǎn)，也需要很多的錢，這些，這些都是安遠自己掙的啊……他不傻也不糊涂……剛剛安遠說的是氣話，我不在乎房子誰的名字，而且這房子我沒出一點力當(dāng)然和我沒有關(guān)系，我說的是家，不是房子，這是一個家……我們才剛想建立的家，不過真的您很喜歡這里的話，我會試著說服安遠一起去別的地方，只要是兩個人就行。”

“阿姨，安遠很好，真的很好。”

安遠站在一邊，右手捂上了下半邊臉，他覺得哭已經(jīng)很丟人了，他不想哭出聲音。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可以替舒巖遮風(fēng)擋雨，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可以保護舒巖不受委屈不受傷害，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被保護的人，一直是自己。

舒巖給了他太多東西，理解，包容，愛，還有勇氣。

他把自己從迷茫自卑的深淵里拉了出來，他一直緊緊拽著自己，一點點的前進。

勇氣，安遠想我是不是就差一些勇氣呢，一些只能自己給自己的勇氣。

舒巖還在和安母對視，他知道安遠的母親不會因為自己的幾句話而改變看法，他只是想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舒巖在門后聽見安遠的母親不斷的責(zé)罵安遠的時候他就想沖進來，他想告訴安母，你說的不對，都不對，安遠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是她的mama，可是你不了解他……你的不了解讓安遠很痛苦……

安遠的母親激動的說：“我的兒子很好，我當(dāng)然知道，因為他是我生的我養(yǎng)的，我用你來告訴我嗎？你現(xiàn)在說了這么多漂亮話是做什么呢？你果然很會哄他開心，我現(xiàn)在問問你，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圖的是什么？！你圖的是人還是錢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嗎？！”

“夠了！真的夠了！”安遠伸手抹了一把臉，他紅著眼眶看著自己的母親，母親現(xiàn)在的樣子和自己印象中的樣子毫無區(qū)別，永遠的咄咄逼人，永遠的自以為是，永遠為了反駁而反駁，她應(yīng)該也是愛自己的，只是這愛的表現(xiàn)方式讓自己難以承受，安遠用指尖狠掐了眉心，然后抬頭說：“mama，怎么都行，我不會和舒巖分開。如果你真的覺得我的存在讓你感到恥辱的話……我也可以躲的遠遠的，不再出現(xiàn)在……在您會覺得沒有面子的時候?！?/br>
“你是要和我們斷絕關(guān)系？”安遠的母親聲音顫抖著說，“我養(yǎng)了三十年的兒子現(xiàn)在為了一個男的要和我斷絕關(guān)系？”

“媽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嗎？！”安遠大聲說，“我根本就是個同性戀！就算沒有舒巖我也是個同性戀！從我初中開始我就知道我只喜歡男孩子！而且我從來沒想過和你們斷絕關(guān)系，是你們，是你，一次次的用斷絕關(guān)系來威脅我，我真的，真的累了，媽，我再叫您一聲媽，媽我真的很辛苦，是這個人……”安遠指著舒巖說，“是這個人讓我覺得生活還有那么一點盼頭，讓我覺得我所有的辛苦，我過去所有的經(jīng)歷都是有意義的，媽你懂嗎？！”

“我懂個屁！你這個不孝子！”安遠的母親暴怒的抄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向安遠的方向砸過去，舒巖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就看見遙控器正正的砸在了安遠的眼角，舒巖一聲尖叫，沖了過去，只見安遠皺著眉頭，用手捂住被砸的地方，鮮紅的血侵染了手指。

安遠的母親呆呆的立在一旁，一句話也沒有說。

————

舒巖把安遠送到了最近醫(yī)院的急診，安遠的眼角被縫了八針。

安遠的母親一直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去。等到他縫合完傷口，安母已經(jīng)不知去了哪里。舒巖把安遠安頓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叫安遠先坐著休息一下，不要急著走動，他去看看安母的情況，安遠說：“別去，她又要罵你的?！?/br>
舒巖說：“沒事，我今天還被罵的少嗎？”話說出口，舒巖就后悔了，他見安遠低下頭，眉毛要往一塊湊，他立刻說：“你放心吧，我就看看你媽在哪里呢，我不往前湊，要是你媽真的又發(fā)起火來的話，我就直接來找你，你看行不行？”

安遠還是搖頭，舒巖說：“你快別搖頭了，小心傷口疼，你就休息一會兒不好嗎？我就去看一眼，怎么說也是你媽，而且歲數(shù)也大了，我們總要知道她去哪了啊?！?/br>
舒巖沒有再給安遠反駁的機會，他起身先去大廳尋找安母。繞了一圈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安母的身影，舒巖開始有點著急，他想這個夜晚，一個老太太，人生地不熟的，又帶著怒氣，不知道會走到哪里。他快步走出急診大廳，想去外面找一下，結(jié)果沒走幾步，就看見安母坐在一張石凳上，愣愣的發(fā)呆。

舒巖放緩了腳步，慢慢走近安母，他說：“阿姨，夜里風(fēng)大，你進去坐吧?；蛘撸阆然丶乙残??！?/br>
安母抬起頭，盯著舒巖的臉，她的臉上沒有憂傷，只有憤怒，雖然淡了，但是依然可見。

“我不會同意你們的?！卑材刚f，“我不是故意砸傷他的，我只是生氣他為什么不聽話，而且我以為他會躲?！?/br>
舒巖的話梗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咽不下去，只能干巴巴的站在那里等著安母說完。

“鑰匙，我現(xiàn)在給你，我一串都不要，告訴安遠，既然你們說那是你們家，那我以后一步都不會踏入，同樣的，你們也不要來我的家，以后咱們各過各的，別聯(lián)系了，我就當(dāng)沒有這個兒子，叫他也別當(dāng)有我這個媽，我丟不起這個人?！?/br>
舒巖從接過鑰匙，裝進口袋里。他知道按照世俗規(guī)矩來說，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服軟，應(yīng)該求著安遠母親原諒，當(dāng)然，這還不夠，肯定還需要那個現(xiàn)在坐在急診室里的，縫了針的安遠一起來求她，能不能被原諒還難說。

可是舒巖此刻一句話也不想說，他說不出虛偽的話，他其實是有點恨安遠的母親，恨她不近人情，恨她獨斷專行，更恨她即使到現(xiàn)在，也并沒有問一句，安遠的傷到底怎么樣了……

舒巖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像安遠母親這樣的人，所以他第一時間懵了，安母叫他滾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沖下了樓，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