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自己去爭。”

………………

李鐵衣死了，丟下一個天大的爛攤子，死了。

不知多少人聽到這個消息，又哭又笑，跳腳罵娘。站在李慕白那一方的倒是笑了一陣，然而很快便笑不出——他們的小主子并沒喲趁機(jī)痛打落水狗，收復(fù)失地，一統(tǒng)輝光，進(jìn)而平定亂局結(jié)束這兩敗俱傷的內(nèi)斗，反而在這當(dāng)口玩起了人間蒸發(fā)。

不只是李慕白，杜忠也跟著消失了。

時機(jī)已到——耐心等待至今的看客們架起刀叉，難掩激動的開始猶豫著該從哪里下刀。正所謂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一盤散沙又群龍無首的輝光如今就是擺在砧板上的肥rou，瑟瑟發(fā)抖的等著被宰割。

第一個動手的自然是輝光的老對頭血屠，一天之內(nèi)，輝光在北地的分部全部被連根拔起。庚軍的動作也不慢，南海的輝光分部同樣遭到全面打擊。不知有多少視線盯上了輝光的大本營東荒，中土境內(nèi)的輝光勢力更是面臨著被瓦解分食的危局。

晚上的報紙終于登出李鐵衣身死的新聞，清一色頭版頭條，從各個角度分析輝光如今的局面，卻半個字不提李鐵衣的死因。

李慎府中燈火通明。

“大帥的定位信號靜止在北天海附近?！绷謬谕ㄓ嵠髦械?，“龔云已經(jīng)帶人趕過去?！彼D了頓，又道，“不需要我給你安排空艇嗎？”

李慎站在庭院的欄桿前，口中咬著顆煙，低聲道：“不用了，有進(jìn)一步的消息再通知我?！?/br>
林國道：“你打算接手輝光？”

李慎這一天的動作在有心人眼里根本不是秘密，而他自己也并沒有掩飾的意思，他見了在輝光內(nèi)亂中被滅門的幸存者，然后將他們送走，不僅如此，他還顯露出了手中此前并不為人所知的另一股力量。林國的桌面上擺著一沓資料，上面是今天進(jìn)出李慎府中那些陌生面孔的信息，來自各行各業(yè)，背后隱隱有著一張大網(wǎng)。

——問題是，李慎究竟想做什么？

李慎笑了笑，黑夜中，并沒人看見他這個笑容。

“庚軍的家底太薄?！彼Φ?，“我打算去搶一點回來，運氣好的話，應(yīng)該能有半個輝光?！?/br>
林國沉默片刻，道：“你想清楚了？”

“嗯?！崩钌魃钌钗丝跓?，悠悠吐出，“畢竟我也是姓李的?！?/br>
縱然以林國的腦袋，李慎最后這句話的意思，他也是在第二天才真正明白——在東荒和中土的輝光勢力幾乎清一色發(fā)表聲明愿意擁立李慎為新任首領(lǐng)之后。

號外的報紙飛了滿天，李慎的名字成了街頭巷尾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詞語，而他本人卻在古柏路的家中，見客。

書房里，曾經(jīng)被李慎用花生仁打爛了舌頭的婦人和她的丈夫，恭謹(jǐn)小意的站在李慎面前，代表自己的家族，向他效忠。

“cao辦葬禮的事，還要勞你們費心?！崩钌魇诌厰R著一摞卷宗，說話間抬起頭，看著二人，“時間就定在十一月二十，也就是明天?！?/br>
老夫婦對視一眼，這未免也太急了，雖然死后三天下葬是常俗，但以李鐵衣的身份，一般要停靈七七四十九日才對?？伤麄円矝]敢爭辯，畢竟眼下情況不同，再說自從那次在秘山城堡見識過李慎的霸道后，叫他們與李慎爭辯，那真是腦子里灌了水。

兩人離開后，阿青端著餐盤走進(jìn)來，上面是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如今府中變了副模樣，也多了下人和廚師，但李慎卻不太喜歡使喚他們，只用來招待客人。一個早上他已經(jīng)見了六撥客人，阿青見他早上也沒吃什么，便做了粥來勸他休息。

趁此機(jī)會，她也把昨天沒問出來的問題講了：“其實徽州李氏也有親近的族親，您若需要，我也可以替您去做說客……”

李慎夾著一筷子小菜，抬眼看她，笑了。

“我讓他們?nèi)プ稣f客，是因為他們有所求，你呢？你想要什么？復(fù)興家族還是報仇雪恨？”

阿青語塞。

她只是區(qū)區(qū)一名侍女，唯一所求無非少主能平安長大，之所以提這個只是感覺被李慎特殊照顧了，她心存感激，想要幫對方做點事情而已。

“我看你連那價值萬金的印章都丟了，就知道你沒那些個野心。”李慎淡淡道，“那個孩子，你想把他當(dāng)少主養(yǎng)，還是當(dāng)兒子養(yǎng)，都是你的事。此事了結(jié)，我會送你們離開長安。”

阿青有些局促的點了點頭，李慎那句當(dāng)兒子養(yǎng)，讓她有點慌亂。就在她打算告退之時，卻聽李慎低低嘆息一聲，道了句——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br>
第127章家族（二）

冷。

從小時候起，李慕白就格外怕冷。他母親將他關(guān)進(jìn)那箱子里，一開始悶得出汗，等身體知覺漸漸麻木了，就會開始覺得冷。

他瑟縮著蜷了蜷腿，從昏迷中醒來。四周靜悄悄的，最先入目的是一張桌子角，李慕白緩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之前是發(fā)生了什么——他被杜忠打昏了。

養(yǎng)了條狗，腦后有反骨……李慕白虛弱的睜著眼睛，心情倒并不如何激動。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對方，哪怕有了身體關(guān)系，也只不過是‘玩玩’。對方選在這個時候與他撕破臉，也是情理之中，李鐵衣死了，輝光群龍無首，他不在，杜忠自然一手遮天。

李家的族老基本快被他殺干凈，剩下的也有李鐵衣代勞，恐怕從今往后，這輝光便不會再姓李了。

也好。

小時候聽傭兵王李三多的故事，既憧憬又有點小自豪，可長大后，李慕白想，倘若李三多從棺材里爬出來，看見自己的后人把輝光糟蹋成這副模樣，恐怕還得氣躺回去。

他手腕上拴著手鐐，兩條腿也被銬著，鎖鏈一直延伸到地板下面，全是用天外隕鐵做的。李慕白試了試，熄了掙脫的心思，他在修煉上沒什么天賦，就算有李家的資源供著，到如今也不過是個仙路六步。而且他這仙路六步要是與那些戰(zhàn)場上拼殺出來的仙路六步放對，分分鐘死的很難看。這一點上他真挺佩服李慎的，同一個爹生的，怎么差別就這么大呢？

這屋里沒窗戶沒門，就一盞黯淡的晶燈掛在頂上，一張桌一張床一張凳子，再沒其他。李慕白把被自己踢開的被子卷回身上，坐在床上發(fā)呆。

杜忠打算怎么做？殺了他？還是就這樣囚著他？他這身份太敏感，注定見不了光，多半還是會殺了吧……李慕白其實知道，對方對自己抱著點別樣的心思，夜里他閉著眼睛，能感覺到對方定定看他，偷偷拿手摸他的臉。

他裝作不知道而已。

頭頂響起機(jī)關(guān)摩擦聲，李慕白抬眼看過去，只見杜忠端著一只餐盤，從上面跳下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走到面前，將餐盤放到桌子上，端起一碗粥來喂他。

“你就不想跟我解釋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