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應(yīng)璀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查貝已經(jīng)哭著撲了上去，趴在床邊“爺爺爺爺”的一直喊。

老人眉頭動了動，有些虛弱地幽幽轉(zhuǎn)醒。

凡米和應(yīng)璀相視一眼，當(dāng)下往樓下走，將時間留給這爺孫倆。

兩人坐定，凡米把那晚還帶著冷意的毒液放在桌上，從隨身包里拿出來一個盒子。

里面是一個巴掌大、果凍狀的軟體動物，頭上兩觸角像是珊瑚，有點像蝸牛卻沒有殼，顏色是一種形容不出的七彩色，很夢幻。

“這是什么動物？”應(yīng)璀好奇問道。

只見軟體動物慢悠悠爬出來，挪啊挪慢騰騰挪到瓷碗方便，“噗通”一聲栽了進去。

“幻彩雪蛤。”似是動用技能后消耗大，凡米看起來有些呆，“它喜歡吃有毒的東西。”

應(yīng)璀看少年溫吞溫吞的，想到對方畢竟是為了幫自己的忙，于是默默從口袋里掏出幾顆用糯米紙包好的棉糖，這是去趟北域雪山為數(shù)不多沒被搜刮走的食物之一。

“棉糖？！”凡米眼睛蹭蹭亮了，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丟了一顆糖果到嘴里，一副滿足。

應(yīng)璀看著可樂，也丟了一塊兒到嘴里。

于是兩人吃著糖，開始盯著幻彩雪蛤在毒液里浮起來又沉下去，將液體一點點消化掉。

“那位老人暗傷很多，就算除了毒，他能活的時間也不超過10天了?！狈裁锥⒅赏?，說道。

這句話也是他剛才沒有在查貝面前說出來的，對那孩子來說，親人剛救過來又給判下死緩，事實太過殘酷。

“恩。”應(yīng)璀點點頭，神色也有些黯然，“我知道?！?/br>
早在亦涅給人看病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但知道又有什么用，連醫(yī)療獵人都這么說了，他又能有什么辦法？

雖然明白可能是自己到來煽起了這世界的蝴蝶效應(yīng)，可事已至此，他幫老人找回雪尾貂，完整鹽析海貝調(diào)料，也算仁至義盡了。

其他的，連劇情都偏離了，就走一步是一步吧。

“那我們?！狈裁卓聪驊?yīng)璀眨眨眼，“要不要跟那個少年講一下？”作為獵人，對生死他早看慣了，甚至他自己手上就有幾條人命。這件事他不說出來，一是顧慮查貝，二就是因為應(yīng)璀了。

他接受亦涅任務(wù)的時候只被告知保護一個人，救一個人。這個救的人自然是指查貝爺爺，但具體原因他卻是不清楚的。

所以在凡米理解里，應(yīng)璀應(yīng)是跟查貝爺孫有些遠(yuǎn)親或是朋友關(guān)系才會如此盡力，以至于在要不要告知查貝病情這方面，他下意識就想先詢問應(yīng)璀。

“說吧?！睉?yīng)璀一嘆，“這種事，反正遲早都要給查貝知道的?！?/br>
只希望，他的推薦信能順利拿到才好。

正說著，碗里的幻彩雪蛤已經(jīng)喝光了毒液，沒有四肢的下身鼓出，也不知是不是喝撐了。

凡米把盒子再次取了出來，將幻彩雪蛤收進去放好，如釋重負(fù)道，“至少有兩個星期，我可以不用愁他的三餐了?！?/br>
應(yīng)璀囧囧一噎，一時竟找不到能接話的地方。

“嗚，應(yīng)哥哥，嗚?！辈樨惪拗鴱臉巧献呦聛?，眼淚鼻涕流到一塊，好不可憐，“爺爺說，說他想見你?！?/br>
應(yīng)璀心下一咯，看了眼事不關(guān)己眼神亂飄的凡米，大概能猜到老人是因為什么了。

果然。

老人身子很虛，聲音也弱，在支走查貝后，渾濁的老眼看向應(yīng)璀，“事情小貝都跟我說了，年輕人，謝謝你的幫助?！?/br>
應(yīng)璀微微一笑，“沒什么，查貝很懂事，我只是順手幫了一把而已?！崩先烁屑さ难凵?，更讓他不知道將推薦信的事從何說起了。

老人搖搖頭，躺在床上動了動，手探出被子，顫抖著摸到枕頭下，拽出一物。

只是這一個簡單動作，就好像用盡了他所有力氣。

“我知道，這個請求，可能有點過分。”老人動動嘴，還是喘著氣斷斷續(xù)續(xù)道，“能活多久，我自己心里清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查貝了?！?/br>
“他是懂事的孩子，相信不會給你添太多麻煩，這家店賣出去還能值幾個錢，你是個好人，我希望你走的時候能帶上查貝?！崩先苏f得急了，到后來越說越順，臉色也紅暈起來。

應(yīng)璀默然，知道對方這是回光返照了。

本來以他性格，答應(yīng)老人這個最后的要求也沒什么，查貝確實是個令人心疼的小孩，并且應(yīng)璀認(rèn)為以他自己手藝，養(yǎng)活一個孩子不會有太大壓力，何況老人都說把店抵押在先了。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顧慮。

作為一個在這世界來去匆匆的過客，他的本意還是要回到原來世界，若有太多牽絆，到時候走起來就難了。

就在應(yīng)璀躊躇不定的時候，老人又說話了。

“我手里這個，是一次救了老鎮(zhèn)長后留下的，要是你不方便的話，請幫我把這個交給鎮(zhèn)長，求他代為照看一下查貝，倒不用太費事，小貝將我的手藝學(xué)了九分，養(yǎng)活自己還是沒問題的，只求老鎮(zhèn)長能在困難的時候搭把手。”

應(yīng)璀接過老人手中之物，那是一顆老舊的子彈，不知是什么材質(zhì)，光滑的表面顯然是被保養(yǎng)的很好。

“爺爺！”一直沒有離開，躲在樓梯轉(zhuǎn)角的查貝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沖出來，放聲大哭道，“爺爺，爺爺，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還沒有帶我去雪山上抓狐貍，還沒有找到傳說中的皇族海貝，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你一定會好起來嗚嗚……”

“乖孩子。”老人摸摸查貝的腦袋，眼神卻是堅定看向應(yīng)璀。

“您這是?！睉?yīng)璀心中微酸。

這顆能說得上是救命符的子彈，在老人自己病危時刻都沒拿出來用，卻是做為自己孫子的最后仰仗留下，這一刻，連后面旁觀的凡米都被震住了。

“我?！睉?yīng)璀知道這顆子彈同樣是自己的轉(zhuǎn)機，深呼口氣，做下決定沉聲說道，“實不相瞞，我這次前來，并不是巧合?！?/br>
第二十三章

“我想得到鎮(zhèn)長的推薦信，恰好聽說您可以讓我達(dá)成這個愿望?！闭f完應(yīng)璀就是心中一松，既然坦白了，索性將剩下的話一股腦兒說出來，“如果您信得過我，那么查貝我會帶走，并把他當(dāng)做弟弟教育他，培養(yǎng)他，而那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