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里亞德。”

?

☆、進(jìn)退維谷

?　　但這個場景卻是完全陌生的。

叛國，這是對于一個奧哈人來說最可怕的指控。

艾嘉抬起頭來，張了張嘴，但還是將疑問咽了下去。既然已經(jīng)被指控，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在明知喬安是帝國通緝犯的情況下，仍然與其結(jié)友，沒有通報上級，導(dǎo)致帝國的秘密行動失敗，造成巨大損失。你是否承認(rèn)？”

巨大損失……

他沒有想到這么嚴(yán)重。艾嘉低下頭去，沒有分辯。從知道喬安的祖國與她對奧哈的態(tài)度的那時起，他就開始懷疑了。但喬安實在是個常見的名字，就算他明知道帝國的乙級通緝犯中確實有名叫喬安的……好吧，這不是什么站得住腳的理由?！拔页姓J(rèn)。我情愿為祖國的損失擔(dān)負(fù)責(zé)任，接受懲罰?！?/br>
“根據(jù)卡邁爾法典，你將被判處死刑，剝奪公爵封號與公民權(quán)利，開除陸軍學(xué)院學(xué)籍，寫入國史惡民冊?！?/br>
艾嘉看到自己的拳頭因緊攥而發(fā)白、顫抖，但心里卻異常平靜，像是在旁觀一個陌生人的命運(yùn)。

開除學(xué)籍、惡民冊、死刑……他已經(jīng)不知道哪一個更可怕一點了。嚴(yán)厲的判決來的太突然，以致于他無法確切地想象出這些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但越想越脊背發(fā)涼，像是從頭到腳浸泡在冰水里。圖諾將軍會很失望吧。“你們不能……我就要拿到畢業(yè)證書了，你們不能在這個時候……”

“你是個不合格的奧哈人，圖里亞德?！睂徲嵐僬f，“真正的奧哈人絕不會開口求饒，或者為自己的罪行找借口。”

艾嘉嘴唇顫抖著，但還是什么也沒說。

沉默持續(xù)了很久，他突然開口，眼中閃爍著熱切，“那，那我的國籍呢？”

·

“跟他說‘保留’，‘保留’??！”李嘉圖盯著水晶球，急切地?fù)u著巴爾斯的肩膀。

后者撇撇嘴，“呿，那還有什么好玩的?！?/br>
水晶球中的審訊官說：“再做商議?！?/br>
艾嘉明顯放松下來，李嘉圖也跟著松了口氣。在這一層設(shè)計這一幕本來是他的注意，本意是讓他好好認(rèn)清奧哈的丑惡嘴臉……但明顯效果不佳，甚至可以說的上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意料之外的是，艾嘉的執(zhí)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就算被毫無道理地判處死刑，他也只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去質(zhì)疑審判的結(jié)果?？磥硪獎訐u奧哈在他心中的地位還要再費(fèi)上一番功夫，真相不能這么快告訴他。

“我本來還有更好的戲碼的，只要你坐到一邊兒去不過問，這會是多么完美的一場戲劇性沖突，藝術(shù)女神海蓮娜都得為之折服了?！卑蜖査雇屏怂话?，“還有什么比友誼與榮譽(yù)之間的選擇更好的沖突嗎？”

李嘉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剛想揍他丫的，就聽見審訊官頗具巴爾斯欠抽語調(diào)風(fēng)格地拖著長聲道：“然而，是否能爭取到保留國籍，還要看你自己的選擇?！?/br>
艾嘉低頭看著桌面半晌，才鼓起勇氣，問出了口：“什么？”

又是一份文件。這回艾嘉仔細(xì)地看了一遍。一行行文字下去，就像是冰水的水位從雙腿一直漲到了胸前，即將沒過鼻腔。一遍，又一遍。他開口的時候嗓音沙啞，“不行，真的不行……”

“好?！睂徲嵐俑纱嗬涞貙⑽募樟嘶厝ィ澳悄銓⒈弧?/br>
“等一下！”艾嘉沒想到自己明明緊咬著牙，卻還是說了出來，“等一下……”

那是一份供詞，列出了一長串他從沒聽過的名字，最后一個是喬安。

背叛是最違背奧哈精神的。艾嘉用力閉上眼，眼瞼積壓得眼球生疼。但如果不這么做，他就連奧哈人都不是了。

喬安是帝國的通緝犯。他這不是出賣友人，這是為了偉大的時刻。

可……

“能讓我……考慮一下嗎？”

“你有五分鐘。”審訊官走出去，帶上了門。

·

“看來還有必要再加重一個籌碼?！卑蜖査箍粗蛉粲兴?，“加在那一邊好呢？從目前的形式來看，明顯是朋友的一段占上風(fēng)啊，要不還是加在祖國這邊吧……”

“是加上我嗎？”李嘉圖摸著下巴。如果再安排個情節(jié)，讓艾嘉祖國、朋友和他之間選一個……心疼歸心疼，但這么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

“你？加上你沒用?！?/br>
……好吧，這才是殘酷的事實。目前他對于艾嘉來說根本不構(gòu)成什么選擇。

李嘉圖嘆了口氣，“那你要適可而止，千萬別把他逼急了?！?/br>
“放心?！卑蜖査乖谒蛏虾浅鲆豢跉猓眯渥硬潦弥?，露出笑容。

·

“考慮好了嗎？”審訊官走了進(jìn)來，坐在艾嘉對面。

艾嘉低下頭去。他從未如此猶豫過。

他從未面臨過如此艱難的選擇。以往都是——接受命令，執(zhí)行，沒有需要他去取舍的時候。

然而真的到這種時候，他才猛然意識到，他并不像自己所期望的是個果決的人。

毫無奧哈精神。

……但或許今天之后，奧哈精神就跟他再也沒有關(guān)系了。

為了偉大的時刻，他在生死關(guān)頭都還能用這句話來激勵自己，現(xiàn)在卻不行了。如果是為了偉大的時刻，他應(yīng)該果斷地簽字。

而現(xiàn)在，他只想無限地拖延。

“既然還沒想好，那就不用這么快做出選擇了。”審訊官說道，“上面剛剛通知了新情況?！?/br>
艾嘉暗暗松了口氣，正想開口詢問時，門開了。

門口站著的那個人讓詢問變成了多余。

腳鐐碰撞的“嘩啦”聲響起，圖諾將軍坐在了他身邊?！鞍??！?/br>
他的聲音微弱，側(cè)臉上沾著血污，衣衫襤褸，碎布塊粘連背上的血rou，“艾嘉，這是你唯一一個機(jī)會了?！?/br>
審訊官說：“他是個很有骨氣的人。一個月了，也沒供出你來。然而我們有了新的證據(jù)，他現(xiàn)在沒用了——這的確是你的唯一的機(jī)會，但也是他唯一的機(jī)會?！?/br>
他把文件向艾嘉的方向推了推。

艾嘉拿起筆，又放下?！皥D諾將軍?！?/br>
圖諾將軍看著他，臉上仍然帶著往日的笑容。一直以來，遇到進(jìn)退維谷的處境時他都會想：真正的奧哈人會怎么做？然而他心里知道，自己真正想的是：要是圖諾將軍會怎么做？

背叛可以被原諒嗎？他曾經(jīng)這樣問過圖諾將軍，卻沒有得到回答。看來是他問的不夠清楚——應(yīng)該問：背叛什么才是絕不能被原諒的？

背叛祖國，還是背叛朋友？或者……背叛自己最親愛的人？

艾嘉本來不想讓圖諾將軍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但在此時還是不禁望向了他，“維克多叔叔……”

圖諾將軍握緊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