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許蘿背對著男人站在那里，低頭死死咬住下唇。

    賀聞喻是典型的不撞南墻不死心。

    他非要把事情扒開來說，卻沒有提前想過，兩個人能不能接受得了這樣被扒開的真相。

    反正許蘿是受不了。

    這感覺就是賀聞喻在故意嘲諷她，話里話外把她的皮都剝得干干凈凈，無處遁形，再用冰冷鋒利的刀子一下下往上劃。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難堪。

    女孩兒喉嚨酸澀。

    她現(xiàn)在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很困難，聽上去也確實很輕，虛弱無力。

    “無所謂?！?/br>
    “你覺得是就是吧?！?/br>
    嘴上無所謂，其實一點也不是無所謂。

    說完，許蘿也難過了，甚至開始厭惡自己。

    她喉管動了動，想繼續(xù)抬腳向樓上走去，卻發(fā)現(xiàn)雙腿雙腳像是被灌了鉛水一般，沉得抬不起來。

    卻驀地，又聽到賀聞喻的聲音。

    “所以你想讓我怎么做？”

    男人聲音里有一種頹廢的，自暴自棄的絕望。

    “可以告訴我嗎？蘿蘿，你希望我怎么做，怎么樣才能讓你開心一點。怎么樣才能回到以前那樣？”

    “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訴我的?！?/br>
    許蘿頓了頓。

    她終于轉過身來，稍稍抬起長睫看著對方，眸子清澈。

    “我有告訴過你的?！?/br>
    少女的聲音很好聽，也不似剛剛那般冰冷，聽起來倒像是她在乞求他。

    “賀聞喻，我們離婚吧?！?/br>
    “只是離婚而已，以后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好嗎？”

    “不好，蘿蘿?！?/br>
    男人卻拒絕得很干脆。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br>
    許蘿站在高處，看到下面的男人眼眶微微發(fā)紅，但漆黑色的眼底是讓她不能理解的執(zhí)拗。

    也是那種執(zhí)拗，讓她感到可怕。

    無解。

    “那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br>
    女人的眸子重新垂下來，頭也不回，轉身走開。

    許蘿走到兩節(jié)樓梯中間的轉臺處，手腕卻被人驀地抓住，拽得生疼。

    是對方追了上來。

    賀聞喻人長得高，腿也長，三步并作兩步就趕了上來，拉住了許蘿的右手，讓其不得不轉過來看他。

    許蘿被他拉得轉過身來。

    她抬起頭看著他，看著男人那對漆黑的眸子，眼底壓抑著一片血紅。

    神情從激動，到絕望，再到癲狂。

    他死盯著她，下面緊抓著她手腕的手也微微顫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又因為某些原因讓他沒有辦法說出口。

    像是他胸膛里有一股火，他在把壓下去，若壓不下去，就會燒得自己灰飛煙滅。

    他已經(jīng)失去了他的體面，克制，傲慢和冷靜。

    可以換回她嗎？

    但許蘿只是望著他，眼睛雪亮，整個人都很平靜。

    “你弄疼我了。”

    她對他說。

    賀聞喻怔了怔，放開了女人的手，整個人悵然而頹唐。

    她第一次從賀聞喻臉上看到那種樣子。

    許蘿淡然地收回胳膊，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轉身回房間。

    “過幾天爺爺生日?！?/br>
    “至少那天，可不可以……”

    賀聞喻欲言又止。他壓低了聲音，話卻說了一半沒有說完。

    但許蘿知道他想要說什么。

    也突然明白過來為什么對方遲遲不想離婚。

    原來賀聞喻是要拖到爺爺生日。

    那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至少是她以為，她什么都明白了。

    許蘿蹙了蹙眉，身形一頓，然后說：“再說吧。”

    少女聲音很輕。

    賀聞喻這個人吧，許蘿能想到一切陰暗負面的詞匯往他身上安，但卻又不得不承認，他還真是孝順。

    說完，她轉身上樓。

    賀聞喻站在原地，沒有再追。

    ……

    許蘿回到房間，身體地靠著門慢慢滑下來，坐在地上。

    賀聞喻的話真的有刺痛到她。

    讓她覺得羞愧難堪，整個心臟都悶悶的不舒服，想哭。

    可是又哭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站起身向窗邊走去。這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

    許蘿打開窗，有一股涼風灌進來。

    不知不覺都已經(jīng)是秋天。

    自那天以后，她和賀聞喻就一直是分居的狀態(tài)。她不想鳩占鵲巢，已經(jīng)趁對方上班之余，把平時用的一些東西都搬回到了二樓之前的客房。

    女孩坐回到床邊，打開手機，想干點什么卻又不知道干點什么。

    想找人聊天也不知道要找誰，好像找誰也不合適。

    為什么還不開機呢？

    要是能快點開機多好啊。

    許蘿想。

    她一直渴盼著讓自己最近能有點事情做，要是能早些進組了就好了，就不用一天到晚在這里呆著了。

    工作是正當理由，她能離開去別的地方住。

    但如果不是工作的原因，賀聞喻是不會讓她走的。

    看上去她好像很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報復性的花錢也無所謂。賀聞喻對她也很好，就算她無視他，冷言冷語諷刺他，也不會有什么關系，看樣子好像是她占主導。

    但實際上許蘿很清楚，自己一旦踩到了某條線，賀聞喻就會變得像那天晚上一樣，讓人害怕。

    許蘿打開微博刷了一會，感覺沒有意思，又關上。然后又去貼吧和NGA看了看，還是提不起興致。

    她甚至放了一會兒恐怖電影，也無心看得下去。

    許蘿其實內心很煩躁。

    她腦子里總是回響著賀聞喻剛剛問她的話。越想越煩的想走，可是又走不了，只能找些事情暫時把注意力轉移開。

    許蘿坐在桌子前，發(fā)了一會兒呆。

    然后開起了直播。

    其實她也不知道開直播能有什么用，只是單純覺得心里很空，想開直播看看如果有人實時互動的話，能不能把自己的注意力暫時轉移走。

    直播間里很快進來了人。

    她打了聲招呼，然后坐在那里，看著屏幕上觀看人數(shù)的數(shù)據(jù)在節(jié)節(jié)往上升。

    “是許蘿小jiejie！許蘿小jiejie晚上好??！”

    “為什么看上去有些憔悴啊……”

    “小jiejie素顏也好看，我好酸嚶嚶嚶嚶［檸檬］［檸檬］”

    “現(xiàn)在是在哪里啊？是在家還是在酒店呀？”

    因為只是平時那種在家里休息的狀態(tài)，直播也是心血來潮，許蘿就沒有化妝。不過有涂了唇膏，用來提氣色。

    屏幕里，女人披著頭發(fā)。有一些散下的碎發(fā)被她捋在耳后，露出一張白凈漂亮的臉蛋，紅潤的花瓣唇。

    她看著評論，稍微想了想，然后說。

    “不是在酒店，就是在住的地方。”

    回答完，許蘿抬起手跟網(wǎng)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