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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知語是憑借著他而有生機(jī),如今才發(fā)覺,那條線必須系在那兒,倘若有一端斷了,這線也斷了。 他開始逐漸地枯萎。 他之所以枯萎,正因?yàn)樗嘈胖Z走了。 他一方面相信,一方面強(qiáng)迫自己不信。 他派人去跟蹤江恒,但是沒有什么音訊。這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驗(yàn)榻悴⒉粣壑Z,知語同江恒心里的人長得像,但是終歸只是像。 只有在他心里,孟知語是孟知語。 但如今,也被他弄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鞠躬~ 剁椒狗男人頭。 ☆、第五盤棋 他把知語弄丟了, 這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陳祝山扶著墻壁坐下來, 他靠著墻壁,燈籠掉落在地上, 輕晃了兩下, 便熄滅。 掛在檐角下的燈籠遠(yuǎn)遠(yuǎn)亮著,投出一種凄涼感來。 陳祝山說不許跟著, 便沒人敢跟著。李元在殿中等了兩個時臣,著急上火, 眼看著時辰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 都要到上朝的時間了。 李元一跺腳,還是叫了些人一塊,帶著朝服往長春宮去。 長春宮雖然近來修葺一新,但無人居住, 人一走進(jìn)來, 還是感覺有些涼颼颼的。李元大著膽子往前走,小聲喊:“皇上。” 皇上在那通道處坐著, 雙眼通紅, 這會兒還睜著眼看著。 李元哎喲一聲, 跪下來:“皇上, 您這是……快叫太醫(yī), 叫太醫(yī)!” 幾個人架著他,回了宮。過程中,皇上一直雙目失神,似乎失了生氣。有人小聲議論:“這……莫不是中邪了?” 李元當(dāng)即給了他一嘴巴子, “說什么渾話呢,小心你的腦袋!” 那人閉了嘴,不再說話。 太醫(yī)急急忙忙趕過來,又是把脈,又是詢問情況。 李元哪里知道情況,“李太醫(yī),情況咱也不知道啊。昨兒晚上,皇上批完了奏折,便說要一人去長春宮瞧瞧,不許叫人跟著。那我們做奴才的,也不敢拂了主子的心意?;噬弦恢睕]回來,我才帶了人去找,便見皇上在路邊上坐著,瞧著是一晚上沒睡的樣子?!?/br> 李太醫(yī)聽著李元的話,若有所思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一眼龍榻上睡著的人?!皼]事,皇上只是受了些風(fēng)寒,好生養(yǎng)養(yǎng)就是了。不過皇上這一年來,一直cao勞,又不好好保重自己。如此下去,只怕……” 李太醫(yī)停了話,話不必說到底,他們都明白。 皇上生病的消息是瞞不住的,很快臣子們也都知道了。 有人提議:“倘若皇上病重,那立儲一事就得細(xì)細(xì)考慮了。” 可是眾人皆知,當(dāng)今皇帝無子嗣。而陳家一脈,亦無人接替。一時間,眾人沉默。 又有人提議:“不如挑選幾位姑娘,一來給皇上沖喜,二來也為日后立儲打基礎(chǔ)?!?/br> 這提議說出來,依舊沉默。但是他們是默認(rèn)。 不過沖喜,沖喜,話說得好聽,卻不是什么吉利事。何況放進(jìn)皇上為溫慈公主一事,誰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同賢妃娘娘的事才過去多久。 思來想去,還是找了兩位大臣。 陳祝山這一病病了好些日子,還說起胡話來。皇上病了,照例是要有人侍疾的,原是由中宮來。 如今皇后不在,賢妃也不在,其他人又大多推諉。這茬事便落到了王芙身上。 王昭儀也是受過寵的,下人們還都記得,因而待她還算客氣。 王芙在床邊守著,看著這位年輕的帝王此刻如同山崩一樣,躺在這床榻之上。他從前是英俊瀟灑的,如今躺在這里,卻仿佛周身生出頹敗之氣。 這種頹敗之氣,讓王芙想起孟知語來。 孟知語也是美人,不過在她看來,時常沒有什么生機(jī)。 在美麗的皮囊下,是空蕩的內(nèi)核。 王芙抬手?jǐn)Q干毛巾,敷在陳祝山額頭上。收回手的時候,被他一把抓住。 她清楚聽見一句“知語”。 王芙垂眸,又想起江恒來。那時候,溫慈公主躺在床上,江恒在她的位置照顧著,溫慈公主也喊了一聲皇上吧。 她沒來由這么覺得。 雖然她未曾親眼見過,但是這想法忽然撞入她的腦海里。 她凈了手,叫人拿筆墨紙硯來。“我想為皇上抄寫經(jīng)文祈福。” 宮人不敢耽誤,很快拿了東西過來。 她便真的開始抄寫經(jīng)文。 但是腦子里卻并非裝著經(jīng)文。 溫慈公主死后,身邊的丫鬟被皇上送出了宮,不知去了何處。江安侯也早離開京城,當(dāng)時花月,如今只??粘橇攘?。 她這一輩子,是早就見不到光的。進(jìn)了這深宮,更加見不到光了。她又想起江恒來,她同江恒第一次見,還是在江安的時候。 那時她同她父母親一起住在江安,江恒是小侯爺,已經(jīng)長得芝蘭玉樹。不過是光看外邊,是芝蘭玉樹的君子。那時候,江恒已經(jīng)有諸多紅顏知己。 她還是一個小小姑娘,在街上迷了路,嚇得哭出聲來。一邊叫著母親,一邊哭著。 江恒騎著馬在她身邊停下來,“小meimei,你怎么了?” 他問她,語氣是哄人的。 她當(dāng)時只顧著哭,抽抽搭搭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但是江恒依舊從她的只言片語里,幫她找到了母親。 那時他們第一次見面。 后來又潦草見過幾次,他同他meimei一道出門,少年意氣盛。 只這幾眼,她義無反顧跳下了這一道深淵。 后來她父親升遷至京城,她亦跟著來到京城,再沒見過江恒。 她愣神,筆尖在紙上暈出一個點(diǎn)。 皇上病了許久,昏迷了一夜后才醒過來。那時臣子們安排的所謂沖喜的嬪妃們已經(jīng)進(jìn)了宮,且都湊到皇上跟前來伺候著。 王芙覺得此舉不大妥當(dāng),她直覺皇上要生氣。 如她所料,陳祝山醒來看著這群人臉色不愉,待到問清楚了前因后果,更是憤怒。 “你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別在朕跟前待著礙眼。” 陳祝山把她們打發(fā)走了,又生了好大一通氣。臣子們又都搬出許多大道理來,叫他頭疼。 “皇上三思,皇上保重龍體。臣等此舉,也是為社稷考慮??!” 好一個為社稷考慮! 陳祝山冷笑一聲,掃開桌上的東西,噼里啪啦甩了一地。 這冠冕堂皇的理由,實(shí)在可恨極了。 他坐在這位置上,覺得自己如同坐在牢籠里,他開始困惑不解,他為何從前如此熱衷于這個位置。 分明這個位置行動不由心意,還得背負(fù)著一大堆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陳祝山拂袖而去,剩下一地的臣子們繼續(xù)跪著。 陳祝山回了宮里,看著這空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