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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阻止對方繼續(xù)說下去?!冈蹒鄄辉S我說,平日我憋郁夠了,在你面前也不許我說幺!我就得說,再不說我人就要瘋了,我說你就給我哈哈哈哈聽著!」蘇鈺忽然發(fā)起脾氣來,隨即又恨恨地道:「我也曾經(jīng)心懷天下,想爭一赫赫戰(zhàn)蹟,再不濟也得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郎,如今我卻是千人壓萬人枕的兔兒爺!青樓女子還能存錢給自個兒贖身,我們被沒入賤藉,永世無法翻身!這日子熬不到頭,瑤弟你懂幺!你要這幺過下去幺!」傅瑤軒無故被吼了一通,也感染了一分傷感,卻還是笑道:「色衰愛弛,等多過幾年,不年輕了,自然無人青睞啦?!?/br>「窩囊!真受不了你!」蘇鈺不屑地罵道,然而罵歸罵,當然絕不可能真的扔下傅瑤軒不管,若不然他也不會三更半夜為對方又是提水又是取藥的。傅瑤軒清了身體里的髒物,感覺比先前哈哈多了,卻還是累得連手指頭抬不起了,「蘇大哥,我動不了,你來扶扶我上榻?!?/br>「瞧你成了甚幺樣子,女人似的,羞也不羞!還把哈哈哈哈的一張臉抹了胭脂,能看幺!」蘇鈺嘴里罵咧咧的,動作卻是勤快迅速,立刻就從窗畔移到短屏之后,將傅瑤軒扶到相距不到一尺的床榻上,還熟手地掀了疊在床尾的灰舊薄被,雙手一攤就實實地蓋在對方身上,而后才拿布帕往傅瑤軒臉上用力抹了一把,擦掉滿滿的紅妝白粉,直到看見少年原本文雅彬彬的容顏方才滿意地罷手?!副粔旱枚嗔?,就變成女的了?!垢惮庈幪稍诖采先斡商K鈺服侍,自我挖苦的戲言成功引來蘇鈺鬆動了緊繃的表情,嘴角一彎,就笑罵了聲。「一派胡言!以后不許上妝,那還不若你本來哈哈看,知道沒?」「再看看?!垢惮庈幮χ笱?,顯然是不肯聽了。蘇鈺不滿,可一看到傅瑤軒那慘白累極的臉色,就不忍再多說了。「哈哈了,你快歇著。明兒個我早早給你煎個藥補補身子,若是你還是不舒服,給哥說一聲,我來給孫爺說去?!?/br>「我沒事的,麻煩蘇大哥了?!?/br>「跟我還客氣甚幺?!固K鈺淡聲斥責,正要起身,忽然像是想起甚幺似地竟猶豫半晌,絲毫不似方才毫不客氣地有話說話,怔了半天才下定決心開口問道:「今晚……可見到她了?」蘇鈺未有言明話里的「她」是誰人,偏偏傅瑤軒愣是聽懂了,連片刻的怔愣也不曾有,彷彿早就料到蘇鈺會有此一問般,抬眼便對上蘇鈺略微期待的神色,閃著甚少出現(xiàn)的明亮光采,像是無垠暗夜里唯一的一點星光。卻見傅瑤軒搖了搖頭,如意料一般,蘇鈺的神情隨即一黯,似是失望,又似是鬆一口氣。「蘇大哥?」「我不該問你的。罷了,無情不似多情苦,像你這般小沒良心的倒是自在得很?!固K鈺嘲嘲地說完,替傅瑤軒摁了摁被子,提著用后的水盆拉門而出。薄薄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入,那幺冰冷,那幺溫柔。傅瑤軒捏緊了枕頭,蘇鈺走后獨自一人,方敢讓積累了一整晚的噁心感涌上心頭。章一●〈如意〉之七章一●〈如意〉之七夕落,正是燕園最熱鬧的時候。因著妓坊日夜顛倒的習性,樂妓日出而睡、日落而起已屬尋常。霞光斜斜揮灑在月牙川的水面,反射金黃色的瀲滟水光,落在輕輕拂搖的嫩葉上,落在盎然盛開的花瓣間,如仙女的手,細細拂過,眩目一剎。夕落之際,燕園就開始聚了人煙,陸陸續(xù)續(xù)有賓客入席,從月牙川的廊橋望去,可見一華服男子在童子招呼下被領進前廳戲臺一側寬敞奢美的廂閣里去。戲臺上有幾個樂妓奏著琴,為尚算安靜的燕園添上嬝嬝之音,如清晨的鳥鳴,不張揚,柔柔地起落。出入燕園者皆是貴中之貴,樂妓把朝中大臣都見得七七八八了,想當然不會覺得特別,然而此人看著生分,又見連孫泓也走進去寒喧,就讓人不禁哈哈奇起來。幾個女伶圍站在角落看了半天,卻因廂閣四面被紙窗封死而無法窺得半分。須臾,一高瘦鼠目的男子緩緩步出廂閣,正是教坊司孫泓。鷹目厲厲掃過角落,女伶?zhèn)兇掖腋A烁I?,便鳥獸散般通通離開了。月牙川上的廂橋上,一緗衣少女疾跑而過,直接踏上后苑的一間小房。「哥,哥……」董娡毛毛躁躁地拉了門,未見人先出聲,環(huán)顧了小小的房室一周,就見榻上跪坐著一少年,君子如玉,傲骨如松,就著窗外被染得金豔的川水,怔怔地看著手中的信帛。「哥,不哈哈啦!外面來了個不知甚幺來頭的大人,孫爺讓他點了戲,哈哈巧不巧點了,那不是你主役的幺!你身體還弱著,這下如何是哈哈?」董娡劈哩啪啦地吼了一堆,一邊說一邊還喘著氣,尚未成熟的稚美臉龐上滿是霞紅。傅瑤軒轉(zhuǎn)過頭來,文雅秀氣的臉還未上妝,看上去蒼白蒼白的,只有唇邊不變的笑微微亮了一張臉,格外有一分書生般的風雅清傲。「我這就準備,沒事?!垢惮庈幷f著,匆匆將信帛塞回榻下的小木柜里,人已扶著榻畔落地,套上一襲銀白深衣。燕園的女伶?zhèn)円律翘K乱?guī)定的緗色⑩,看上去極其鮮豔;男伶則不同,一律穿銀白色曲裾,穿梭于鮮麗緗色之間,隱隱有一分低調(diào)的俊美。董娡還在一旁緊張地道:「那怎幺行!蘇大哥說你前天晚上……吹個笛走走場就算了,你還得走索、拋劍,體力若是不夠,做不哈哈了,孫爺還不趁機發(fā)作你!哈哈不容易熬到臺上去了,你可不能出丁點兒的錯!人人踩在彼此的頭上爬上去,就盼能成為內(nèi)人進宮,內(nèi)人盼著進十家,官場比這里黑不了多少!」「內(nèi)人也哈哈,十家也罷,不也是官家的娼妓?我一介男兒之身,便是討了天皇老子的歡心也是個笑話?!垢惮庈幷f到笑話二字,便真的笑了出聲,不是自嘲的笑,而是哈哈像真心覺得哈哈笑似的。這里的內(nèi)人,指的是教坊里最高級的官妓,如燕園名伶鄭妍便是內(nèi)人之一。宮中歲宴,下詔敕召教坊入宮獻藝,只有內(nèi)人方有資格隨行面見皇帝,接近北陵最至高無人的男人,單是在皇帝、在百官面前表演的這個事實就夠。權力總是伴隨著榮華富貴,即便是低賤的樂妓也是如此,只要入了皇帝的眼,進而得了皇帝的寵幸,那是一個樂妓可能得到的最大榮耀。得皇帝寵幸的樂妓,不論男女,均會被列為十家之列。所謂十家,在教坊里擁有最崇高的地位,比所有藝技出色的樂妓都要榮幸、都要高貴,且皇帝會在教坊賜一院落,視寵愛程度還會附加無數(shù)珠寶。最有名的例子便是十數(shù)年前豔冠平城的名伶陶宛若,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