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倆是南京的，”宋文淵道，“對古董略知一二，今天是來潘家園朝圣呢。”

“哈哈哈說話真逗，”攤主笑道，“還朝圣，現(xiàn)在這潘家園也不是以前的潘家園了，人是多了，但真東西少了，滿眼都是元青花，都是高古玉，而實(shí)際上呢，”他擠了擠眼睛，沒有說下去。

宋文淵接著道，“而實(shí)際上，元青花都是福建人用自家土窯燒的，高古玉都是河南人用化學(xué)藥品造的?！?/br>
攤主哈哈大笑，知道遇到了內(nèi)行，看著宋文淵手底的古籍，真誠地說，“老弟，既然咱誰也不是棒槌，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書是我在一個廢紙收購站找出來的，要不是我慧眼識珠，它早就已經(jīng)打成紙漿了，現(xiàn)在遇到老弟你，也是它的幸運(yùn)，你實(shí)落點(diǎn)兒，給我一千塊，就夠啦?！?/br>
“一千塊？”宋文淵笑道，“老哥你這明顯是欺負(fù)我了，這書雖然品相還說得過去，但它可不是初刻版，收藏價值就大打折扣了，最多只值一百塊?！?/br>
攤主不高興道，“你這一下給我打一折？”

“一折已經(jīng)是高的了，”宋文淵溫和地看著他，“如果是個經(jīng)驗(yàn)豐富的老收藏家，能給你五十塊就不錯了。”

攤主道，“哪有你這樣還價的？你看看這品相，蛀蟲破損一概沒有，保存得多完好啊，八百，八百塊你拿走?！?/br>
宋文淵道，“一百五吧。”

攤主瞪眼，“然后我降到六百，你喊二百，最后二百五成交？”

“不錯，好主意，”宋文淵嘴上說著二百五，手里卻數(shù)出三張紅票塞給他，“把書給我包裝起來吧，我看你那兒有個櫸木盒子就挺不錯?！?/br>
攤主抓過櫸木盒，拍在攤位上，“再給五十，這個盒子送你?！?/br>
“那我不要盒子了，”宋文淵道，“天真，把胸章摘下來吧，我們不買胸章了?！?/br>
“嘿！你這人吧！”攤主郁悶地指指他，將盒子推過去，“送你送你，買完的胸章還帶退的……”

宋文淵小心翼翼將古籍裝進(jìn)盒子里，包裝好，放進(jìn)背包里，對攤主笑道，“開個玩笑而已?！?/br>
“不厚道！”

兩人離開攤位，康天真滿臉驚奇，“你竟然只花了三百？”

“三百已經(jīng)是厚道價了，”宋文淵道，“你沒聽攤主說嗎，這是他在廢品收購站撿來的，那可是按斤稱的地方，估計(jì)還花不到五毛錢。”

“真是暴利啊，”康天真拉著他的手，“我還是覺得你砍價好厲害?！?/br>
宋文淵道，“我不算厲害，你可以想象一下假如是你大伯，他能砍到多少？”

康天真想了想，突然笑起來，“他能讓攤主把褲子都送他?！?/br>
宋文淵大笑，仔細(xì)想象古玩行里對孔信的評價，他果真是這樣的人。

“哎，這里有個好玩意兒，”康天真拉著他跑到一個竹木雜項(xiàng)的小攤前，攤上的東西很雜，陶瓷、古玉、青銅器、字畫，什么都有，康天真修長的手指越過精巧的鴿哨、紅通通的核桃、精美的牙雕，果決地拿起一根柱狀物。

攤主大贊，“好眼光，全天下最好的寶貝被你一眼就相中了?！?/br>
康天真笑嘻嘻道，“全天下最好的寶貝在你攤兒上，”

宋文淵咬牙切齒，“你真的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

“我知道呀，角先生嘛，”康天真附在他的耳邊笑道，“小時候我在爸媽的床頭柜里發(fā)現(xiàn)有一個陶瓷的，他們還挺會玩兒?！?/br>
宋文淵扶額，“所以你還要買嗎？”

“為什么不買，多有收藏價值呀，”康天真對攤主道，“這個我要了，多少錢？”

“三千，這可是和田碧玉做的，籽料，”攤主大聲夸贊道，“其他攤兒你根本見不著這樣的好物什?！?/br>
“因?yàn)闆]什么人會收藏這種東西，”宋文淵攔住康天真不許他付錢，“別沖動，你買這個回去干嗎？”

康天真翻白眼，“我自己玩兒不行么？”

宋文淵無語，“這有什么好玩兒的？你有真玩意兒。”

攤主大力推薦，“這話就不對了，有句老話說得好，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你別看它不是真的，但比真的還得趣兒吶，看看這形狀，多逼真，這青筋，這冠狀溝，至少18厘米……”

“好了好了，別說了，”眼見著他越說越來勁兒，宋文淵二話不說，破天荒不再砍價，扔下三千塊錢，硬扯開康天真的挎包，將角先生塞了進(jìn)去。

康天真摸著挎包的帶子，開心地說，“回去我要和我媽交流一下，不知道玉制的和瓷器的哪個更有收藏價值?！?/br>
“哪一個都沒有，”宋文淵要瘋了。

第46章私下里交易

兩人在潘家園逛到天光大亮，宋文淵買了清光緒重校版，康天真除了碧玉角先生，還買了兩個文玩核桃和一套九星鴿哨，都是經(jīng)年的古玩，帶著濃郁的歷史情懷。

天亮后游客更多，好東西反而少了，兩人不再閑逛，在路邊小店吃了早餐，去往國貿(mào)大酒店，嘉華拍賣行本次書畫專場拍賣的預(yù)展就在這里舉行。

“文淵，你們來了，”蔣璧影遠(yuǎn)遠(yuǎn)迎出來，她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緞底的云錦旗袍，腕上是一翡一翠兩只玻璃種手鐲，發(fā)髻上的祖母綠邊夾在會場璀璨的水晶燈下光彩奪目，迎面走來時，整個人如同晴空白云一般美不勝收。

宋文淵看著眼前的少女，突然想到了每年春風(fēng)拂面時南京城遍地盛開的木蘭花，這個印象牢牢印在了他的記憶中，從此之后的很多年，每當(dāng)和康天真回憶起這段往事的時候，腦中總會浮現(xiàn)出她今日顧盼生輝的倩影。

康天真習(xí)慣性地口水漣漣，“女神今天真美，真是艷壓群芳！”

“謝謝，”蔣璧影眼神倨傲地掠過他，看向宋文淵，笑道，“我一直在等你呢，唯恐你突然決定不來了?！?/br>
康天真：“……”

宋文淵溫和地說，“我來看看，有多少人對古畫感興趣?！?/br>
“你這幅畫反響十分火爆，”蔣璧影示意他看向展廳內(nèi)，“已經(jīng)有十幾位收藏家表露過有私下交易的意向，臺灣的張、浙江的李、山西的王……他們都和我爸接觸過?！?/br>
他們對這幾位活躍在國內(nèi)外拍場上的收藏家都不陌生，康天真得意道，“宋文淵的畫有足夠吸引他們的收藏價值，火爆是必然的，這才來幾個人呀，香港的劉、澳門的何呢，現(xiàn)在這樣兒還根本沒達(dá)到我的預(yù)期?！?/br>
宋文淵笑著揉揉他的頭發(fā)，“少賣乖。”

蔣璧影嗤了康天真一句，“這才是北京預(yù)展，還有上海沒開呢，猴急什么？”

“！??！”康天真抓著宋文淵的袖子大叫，“她鄙視我！”

宋文淵點(diǎn)頭，看向蔣璧影，認(rèn)真道，“天真說的很對，沒有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