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師姐，您這有點(diǎn)強(qiáng)人所難了?！?/br>
    掌事都滿足不了她的胃口？剛才還表示，她說什么就做什么。

    凌陽真人壓住脾氣，說道：“依你而言，哪些差事比較適合？”

    池韞笑道：“您和我?guī)煾?，同屬嫡傳，按觀中舊例，您當(dāng)了住持，那么我?guī)煾福阍摦?dāng)司芳殿殿主，是不是？”

    她居然看中了司芳殿？這絕對(duì)不行！

    凌陽真人冷下臉：“師侄，殿主之職，需要內(nèi)廷下任命，不是我能做主的?！?/br>
    池韞仍然笑瞇瞇：“瞧師叔說的，您這么手眼通天，想來走走關(guān)系，也不難做到，對(duì)吧？”

    “不成！”凌陽真人斷然拒絕。

    池韞一攤手，遺憾地道：“那行吧。既然您這里走不通，我只好走走大長公主的關(guān)系了。上次太子托夢(mèng)，似乎勾起了大長公主的回憶，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聽我說說先太子的事呢！”

    凌陽真人一聽，心中暗叫不妙。

    她怎么忘了這茬？說來這丫頭就是有點(diǎn)邪門，裝神弄鬼的，偏偏大長公主信了。她要是再借著先太子的名頭胡說八道……

    “師侄急什么？”凌陽真人緩和了語氣，“就算要走關(guān)系，也得慢慢來，是不是？”

    聽她松口，池韞笑了：“師叔說的是，怪我太著急了，好像不相信師叔似的。不如，我們先來談?wù)劯姆阶拥氖?？?/br>
    073章 還記得

    燭火下，池韞提著筆，在方子上面慢慢移動(dòng)。

    “師叔在調(diào)香上，真是造詣過人，這方子擬得真好?！彼潎@道。

    凌陽真人聽她語氣真誠，含糊地謙虛了一句：“哪里?！?/br>
    “不?！背仨y卻較上了真，“師侄在古籍里見過相似的方子，本身很普通，可經(jīng)過師叔妙手調(diào)配，不但香氣怡人，還可助眠。這改方之人，真是聰明絕頂，七竅玲瓏，博古通今，才華橫溢?！?/br>
    ……她夸得這么認(rèn)真干什么？總覺得不像在夸自己。

    筆尖停下，池韞圈出一個(gè)詞。

    “師侄覺得，問題應(yīng)該就出在這個(gè)花露上。”

    凌陽真人看了一眼，愣道：“這花露什么問題？”

    “本身沒什么問題，但與這幾樣合在一處，就有問題了。”池韞又劃出另外幾種配料，“師叔若是不信，可以單獨(dú)取這幾樣，加大用量，找只雞鴨兔子什么的試試，頂多月余，便會(huì)一命嗚呼?！?/br>
    在她自信的目光下，凌陽真人終于點(diǎn)了下頭：“好。”

    池韞一笑，在方子下面又寫了幾個(gè)字：“當(dāng)然，人比雞鴨強(qiáng)壯，死是死不了的，不過毒性會(huì)積累起來，以后再加上這幾味藥，就會(huì)把體內(nèi)的毒性全部引發(fā)出來。到那時(shí)，這香丸就變成了毒丸，沾之即死?！?/br>
    聽她壓低聲音，說出這四個(gè)字，凌陽真人心口就是一跳。

    “這香丸只有久用，才能察覺到毒性，即便死人了，一時(shí)也查不到香丸上來。真是殺人滅口居家旅行之必備良藥??！”

    凌陽真人立時(shí)呵斥：“你這性子，哪里學(xué)的？你師父沒有管教你嗎？一個(gè)姑娘家，動(dòng)不動(dòng)把殺人掛在嘴邊，太不像話了！”

    池韞受教：“是，師侄以后多向師叔學(xué)學(xué)，專心調(diào)香就好了?！?/br>
    “……”凌陽真人咽了咽口水，仿佛聽她說，以后嘴上不說殺人，專心調(diào)殺人的香就好。

    她真的不是在諷刺嗎？

    池韞的筆，重新回到花露上面，寫下幾行字。

    “這方子要改也簡單，只消把提取花露的花換一換就好。考慮到助眠功效，不妨換成草木，更清淡怡人，想必大長公主會(huì)喜歡?！彼f過去，“這幾種草木，師叔從中挑一樣吧?！?/br>
    凌陽真人接過來，默默在心里盤算著，又聽她道：“時(shí)候不早，師侄就不打擾師叔休息了。新的香丸，您最好早些給大長公主送去，畢竟殿下鳳體金貴，是不是？”

    她起身施了一禮：“師侄告退?！?/br>
    看她裊裊婷婷出了殿門，凌陽真人默坐良久，揚(yáng)聲喊道：“來人！”

    這死丫頭，天賦還真不錯(cuò)，前幾天的香露，甚至引得玉妃來問。

    當(dāng)時(shí)的情形，她自然不會(huì)全部告知，管束不住弟子，自己得擔(dān)責(zé)。

    什么先太子入夢(mèng)，以香露引得萬蝶來朝，花樣還挺多。

    不過，憑這樣就想揚(yáng)名？

    做夢(mèng)！

    ……

    夜深人靜。

    驪陽大長公主坐在燈下，默默地念著經(jīng)。

    梅姑姑提著食盒進(jìn)來。

    “陛下今天送來了南海新上貢的燕窩，殿下您嘗嘗？”

    大長公主搖了搖頭：“沒胃口，你用吧?！?/br>
    “這怎么行呢？到底是陛下的心意?！?/br>
    大長公主嘆了口氣：“拿來吧?！?/br>
    她一邊用著燕窩羹，一邊聽梅姑姑絮絮說道：“陛下也算有心了，但凡有好東西，都不忘送到朝芳宮來，到底還是念著公主殿下?！?/br>
    大長公主放下湯匙：“阿梅，不用說了。皇兄和駙馬都不在了，我還求什么？到朝芳宮來，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他不會(huì)多想的?！?/br>
    “可是……康王府……”

    大長公主諷刺地笑笑：“康王就是康王，難道還會(huì)變成太上皇嗎？”

    “殿下……”

    大長公主擺擺手：“陛下是個(gè)明理的人，他過繼了來，我便是他的親姑姑，那邊卻是堂伯父。孰親孰遠(yuǎn)，他心里清楚的。”

    梅姑姑在心里嘆了口氣。

    她總覺得大長公主想得太簡單。

    以前他是宜安王，自然處處恭敬，可現(xiàn)在他是皇帝了。

    ……

    與此同時(shí)，靈秀宮。

    玉妃輕輕推了推榻上的皇帝，小聲喚：“陛下，陛下。您換了衣裳，到床上睡可好？”

    皇帝被她推醒，愣了一會(huì)兒，坐起來笑道：“這么晚了呀！朕剛才只想休息一會(huì)兒，沒想到睡得這么沉。”

    “您太累了。”玉妃掩唇一笑，神色帶著幾分俏皮，“連晚飯都沒用，就這樣睡著了。臣妾若是不叫您，怕會(huì)餓醒?！?/br>
    她起身吩咐宮人：“去取晚膳來。”

    “是。”

    玉妃一回身，嗔道：“瞧您，這樣看著臣妾做什么？”

    皇帝虛虛一笑，說道：“自然是因?yàn)槟愫每?。?/br>
    玉妃嗔怪地瞪了一眼，又坐到他身邊，倚在他肩上，十分信賴的樣子。

    皇帝發(fā)了一會(huì)兒呆，忽然開口：“那事，問清了嗎？”

    玉妃身子一僵，慢慢坐直，回道：“問了?！?/br>
    不知不覺，她的語氣變得拘謹(jǐn)起來。

    “怎么說？”

    “凌陽真人說，引蝶的香露，是觀中一位弟子研制出來的，為了討大長公主的歡心?！?/br>
    皇帝哦了一聲，又問她：“方子一樣嗎？”

    玉妃略一遲疑，回道：“方子，大差不差。臣妾問了，也是從那本游記上來的。朝芳宮歷來會(huì)侍弄花草，調(diào)配香料，這不奇怪?！?/br>
    “倒也是。”皇帝頓了頓，“姑母那邊呢？你可問過起居了？”

    “問過了。說是近日睡得不錯(cuò)，多虧了凌陽真人的香丸?！?/br>
    皇帝笑道：“這方子，不是你告訴她的嗎？怎么成了她的？”

    玉妃也笑：“臣妾不過張張嘴，如何調(diào)配，還是凌陽真人自己試出來的，哪里敢居功？”

    皇帝點(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