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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林津想說,又連這似乎跟他所要講的故事很有些關(guān)聯(lián)的絹帛都已經(jīng)拿出來了,岑季白也沒有不聽的道理。他便點了點頭,展開了絹帛。原來上頭分了左右兩張小圖,一張上是個漂亮的粉衣女子,衣著格外暴露些,另一張卻仍是粉衣,但……岑季白放下絹帛,再次折疊起來。另一張上那粉衣女子已經(jīng)是具白森森骨架了。絹帛正中四個大字:“紅粉骷髏”。原來是個惡鬼化人,取活人陽氣的民間典故。林津眨了眨眼睛,指著絹帛問他:“好看嗎?”岑季白心說這有什么好看的,但……既然是林津取來的東西,他便仍是點頭。林津挑了挑眉,狠瞪了他一眼,都化作骷髏了還好看,哼……便說起故事來。說是陵陽城西有個男子夜間回屋休息,推開門,便見到屋中有妙齡女子一個,正衣裳半解,嬌滴滴地望著他。男子起了色心,走到女子跟前欲與狎戲。女子伸出手來,卻是只森森骨爪,迎面掐在他脖子上,張開一張只剩骨頭的大嘴,將男子熱血吸個干凈。第二日,男子的家里人久不見他,推門進去,卻只剩一具干尸了。林津說得繪聲繪色,末了,輕嘆一聲,手在岑季白肩頭拍了拍,道:“那些漂亮女人都是骷髏鬼化的,專愛在人家里,勾人?!?/br>岑季白看著林津格外嚴(yán)肅的神情,忽然想到上官詩詩一事,悟了:林津極不待見上官詩詩。林家家風(fēng)絕不算謹(jǐn)嚴(yán),畢竟是在軍中長久與武夫打交道,他家子嗣大多不拘小節(jié)。只是原則底線都還守得住,因有嚴(yán)格且執(zhí)行效率如同軍紀(jì)的家規(guī)擺在那里。反而上官詩詩行為古怪,上官家好歹也是上百年的大族了,族中詩禮教化,的確不該做出這樣的事來。岑季白只能歸責(zé)于自己今日一褒一貶,讓上官詩詩忘形了。他訕訕笑了笑,道:“你從哪里找來這些,說這樣話……”林津輕“哼”了一聲,道:“我說這樣話又怎么了,你還罰我跪祠堂不成?”岑季白笑著搖頭,其實他又何嘗待見上官家的人呢。便道:“她們兩個,該是有一段日子不會入宮了。”不會來招你煩。林津聞言彎起了眼睛,又從袖子里取一面絹帛,仍是擱在岑季白膝前,這回卻是個渾身覆著綠色長毛的女怪了。林津道:“我再給你說一個?!?/br>漂亮女人是山妖精魅,不漂亮的女人是夜叉惡鬼??偠灾?,小初不能喜歡女人。岑季白聽了半夜鬼故事,過了子時,各自歸寢。這夜里竟真夢見了上官詩詩變做只骷髏鬼,追著要來殺他。林津?qū)Ⅶ俭t砍成碎骨渣子,還嚴(yán)厲訓(xùn)他,“不是跟你說了這是骷髏鬼化人嗎?你見了她還不躲遠(yuǎn)些,傻子……”岑季白正想著這夢境好笑,阿銀便來問他,早膳擺在偏殿還是寢殿,要不要去請侯爺,因他說過林津的早膳也在他這里的話。岑季白想了想,道:“昨夜守歲,三哥睡得晚些,便不去擾他了。叫膳房溫著,等三哥醒來再給他送去?!?/br>用過早膳,岑季白便往夏王寢殿里問安,順便將沈朗請了過來。太子衛(wèi)率總是要跟著岑季白的,不過林津猶在病中,岑季白便免了他當(dāng)值。步入東宮,離林津居室尚遠(yuǎn)時便聽見他笛聲,悠長悠長,是極舒緩的調(diào)子。進了屋時,便見著林津坐在床上,正在練習(xí)新譜。屋里炭火燒得暖,林津中衣外頭便只罩了件厚袍子,幾根修長手指在竹笛上翻飛。竹管的音色很好,林津這只笛子又陪了他好些年,笛身經(jīng)年累月,已經(jīng)顯出一層好顏色的包漿,柔光潤澤。沈朗急著歸家,看見正主坐在床上,見過禮,便即刻上前搭著腕把脈了。過上些時候,他又換了林津另一只手探脈。診著診著,這眉頭就越皺越緊。岑季白看得緊張,生出些不好的預(yù)感來。醫(yī)師望聞問切,自然是要問的。“三餐從無定時?”林津點頭,有時候忙起來,哪里還顧得上按時吃飯呢。“作息紊亂?”林津再次點頭,還是因為忙的緣故。“亂吃東西?”“……”什么叫亂吃東西呢,他這是不挑食。……沈朗問了一通,好像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但一件接著一件,沒個停歇。到后來,林津每點一次頭,岑季白的心就跟著沉下一點。最后,沈朗給林津下了判決,道:“先取些藥用著看看,往后,我每日過來?!?/br>“到底怎么回事?”岑季白實在不安,這是診出什么重病不成?還是上次中了毒,余毒未清?沈朗一邊寫著方子,一邊寬慰道:“殿下寬心,侯爺并無性命之危?!?/br>“這叫什么話?”岑季白急了,“若是性命……我非……”“只是身子有些虧損,調(diào)養(yǎng)兩三年就是?!鄙蚶势桨逯?,平板著語氣。“這般久?”林渡重病,不也只喝了沈朗三年藥湯嗎,林津怎么會……岑季白要給急死了。“飲食不足,脾胃失養(yǎng);cao勞過度,血不載氣……”沈朗一句一句說著岑季白似懂非懂的話,最后,總結(jié)道:“先用兩年湯藥,慢慢養(yǎng)吧?!?/br>沈朗退下,小刀便跟著他取藥去了。岑季白只覺頭重?zé)o比,眉頭擰成一團。與林津道:“北境三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林津右手持笛,在左手掌心輕敲,自傲道:“我建了一個朔州?!?/br>他眼睛那么亮,好像是兩只明明月牙兒。岑季白心中悸動不已,轉(zhuǎn)過眼去,默了一會兒,道:“你要同家里說清楚,這兩年,不能回北境?!?/br>林津點了頭,道:“今晚就說?!?/br>☆、養(yǎng)病岑季白監(jiān)國之后,對于夏王的諸多宮宴,只保留了元夕這一場。如今夏王病重,沒有開年大慶了,但辦一場宮宴,君臣共勉還是要的。整場宮宴里,岑季白總覺得林渡的目光頻頻投向自己。岑季白不太記得自己醉后發(fā)生了什么,問了林津,也只說是沉睡,再無其他。但他還記得林渡最初時說過什么,如果林渡自己也記得……岑季白故作淡然,不過,看到林渡端著酒杯,徑直走向自己時,就有些淡然不得了。林渡是被林津誑了一場,才醒過神來,他相信林津不可能對岑季白真做出什么。但聽了林津說自己有疾,沈朗要給他用幾年藥時,林渡氣了一場,自覺是回天無力。不過,他看岑季白這模樣,就不是個知道詳情的樣子。林渡不希望林津同他一般錯失所愛,但林津的所愛不該是岑季白。哪怕林津真是鐵了心要去嫁人,也不該嫁給岑季白,嫁給一國之君。林渡不希望林津委屈。他酒醒后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