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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云浠派去尋艄公的衙差回來了,稟報道:“沒找著,三公子落水的時候,艄公八成從水下溜了,屬下跟周圍的打聽了打聽,這人常在河上搖櫓,水性極好,家里有個小女兒,去年剛及笄被三公子調(diào)戲過,雖然……沒成事吧,但之后人就傻了,估計這艄公就是因為這個才對三公子下手?!?/br> 先前救人的衙差問:“這艄公家中境況如何?可有家財田地?” “一窮二白唄?!绷硪幻貌畈唤?,“河上搖櫓的,能有幾個銅板?” 云浠卻明白這衙差為何有此一問——既然一窮二白,何來作案的兩枚金磚? 看來想殺三公子的,還不止艄公一人。 云浠本想派人去打聽打聽,看看程昶近日可有與誰結(jié)仇,轉(zhuǎn)念一想,依程明嬰平日的作風(fēng),與他結(jié)仇的不勝枚舉,想要他命的,估計也多如牛毛。 真是,一個人缺德事干多了,查個害他的嫌犯都無從查起。 這下自己要怎么交差?若交不了,會不會連捕快這份差事也沒了? 云浠又看了程昶一眼,心想,他要是能活著就好了。 衙差們正將程昶的尸身抬上板車,一不小心磕絆了一下,險些將他翻個兒摔了,還好云浠從旁扶了一把,才沒叫他臉著地。眾人齊心協(xié)力,將他擱在了板車上。 然而誰也沒瞧見,就在方才晃蕩的一瞬間,那個早已沒氣了的程三公子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 回到京兆府,云浠先命人將程昶的尸身送去后堂的小間,獨自一人向張大人請罪。 張懷魯是京兆尹,一見云浠,難掩責(zé)備之色:“不是叫你盯著了?怎么好端端的人沒了?這下陛下與王爺回來,該怎么交代?” 云浠道:“下官切切實實盯了一夜,連三公子上小舟,都是瞧見艄公接穩(wěn)當(dāng)了才交班?!?/br> 又把程昶落水的經(jīng)過仔細(xì)說了,續(xù)道:“幾個陪著三公子上舫的小廝都是王府的人,舫上的姑娘也是常來常往的,除此之外,再沒別的了,但水下還沒細(xì)查過,昨晚花朝夜,秦淮河邊都是人,亂得很,不知會不會有人潛在水里做手腳,下官以為……” “罷了罷了。”不等她說完,張懷魯就擺手,“此事本官會細(xì)查,你不必管了?!?/br> 他再看她一眼,頓了頓道:“云浠,本官原是看在你父親忠勇侯的情面上,才允你來我衙門當(dāng)差,你到底是官家小姐,在外拋頭露面原本就不合適,如今又出了這事,依本官看,捕快這份差事,你就不要做了。至于三公子的死因,本官會親自查明的?!?/br> 云浠愣了愣。 昨夜她只是受命去遠(yuǎn)遠(yuǎn)盯著畫舫,并沒有貼身保護(hù)之責(zé),程昶縱是沒了,歸根究底是護(hù)衛(wèi)不利,與她有什么相干,何至于褫了她捕快之職? 但她很快又明白過來,程昶死了,琮親王勢必震怒,各個衙門都要給王府給陛下一個交代,而今京兆府革了她的職務(wù),面兒上看是什么,可暗地里,不正是要借著這樣的小懲大誡告訴所有人,程昶死了,她云浠難辭其咎么? 云浠看張懷魯一眼,心知事已至此,再為自己辯解已是徒勞。 她抿了抿唇,道:“張大人,下官自任捕快一職,一直恪盡職守,無一日不認(rèn)真對待,今日三公子的事,下官雖無懈怠,確有過失,還望大人能給屬下一個機(jī)會,屬下一定查明真相,不讓三公子死得不明不白?!?/br> 張懷魯卻道:“不是本官不愿留你在衙門,你也知道,如今塞北大捷,裴大將軍不日就要班師回朝。你……與他到底有婚約在身,裴府顯達(dá)尊貴,叫他知道未過門的發(fā)妻京兆府任一名小小捕快,成日拋頭露面,他心中作何感想?” “云浠小姐,老夫的話雖難聽,卻字字箴言。你家男兒盡歿,連個當(dāng)家作主的都沒有,老夫是可憐你孤苦,才將自家人的體己話說與你聽。眼下對你來說,最要緊的哪里是這份差事?姑娘家一輩子的福澤都系在姻緣二字上頭,裴府的二少爺是千金難求的良婿,嫁了他,才是一輩子錦繡如織。你榮華在前,千萬莫因小失大,倘為了這份捕快差事,叫人拿了短處,招人嫌棄,平白將大好姻緣攪黃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可是……” 云浠喉間有點發(fā)澀。 裴闌是好,但那份好,是旁人眼中的樣貌堂堂與前程似錦,虛無得很,沒有情深,連緣分都淺之又淺,便是她愿嫁,他未必肯娶呢。 再說了,她也不愿將這一輩子甘苦都系在另一個人身上,她只想有一份差事,立身,立命,都靠自己。 父親說過的,人活著,脊梁骨一定要直。 “你一個姑娘在京兆府,這輩子充其量也就能做到捕頭,抬眼一瞧,品級比你高的官兒成千上萬呢。嫁入裴府就不一樣了,整個金陵城,除了皇室宗親,有幾個門第高得過裴家的?莫說你一過門就是正妻,哪怕因琮親王府的三公子沒了,你被人問了責(zé),拿了短,成了側(cè)室,也是飛上枝頭,等閑不能叫人小瞧了——” “張大人這話是何意?”云浠驀地抬頭,目光灼然。 意思是連查明真相的機(jī)會都不給她,打定主意讓她擔(dān)一個失職的責(zé),勸她無論如何嫁去裴府尋求庇護(hù)? 然而不待張懷魯回答,外頭忽然一陣sao亂,一個小吏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進(jìn)公堂,一臉慘白活似見了鬼:“稟、稟、稟幾位大人,三公子、三公子他詐詐詐詐詐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前三天每章24小時內(nèi)的兩分留言都有紅包哦~今天第一天,發(fā)了三章,這是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云浠與張懷魯俱是一愣。 “詐尸了?” 小吏捋平了氣,結(jié)結(jié)巴巴地把方才的情形說了。 他們將程昶抬到后堂的小間,請了仵作來驗尸,仵作看過后,說眼耳口鼻均無異樣,確是溺死的,于是想取銀針入腹,看看有無中毒跡象。 眼前這位到底是三公子的尸身,銀針入腹怎么說都是一個眼兒,倘若銀針變黑,是開膛還是不開膛?琮親王愛子心切,萬一開了膛,就當(dāng)是死無全尸了怎么辦? 幾人商議了一陣,決定請示張懷魯,不經(jīng)意往長案上一瞧,只見程昶竟已張開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們了。 一屋子的人都嚇傻了。 這還沒完,下一刻,程昶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