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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歷經(jīng)年余沙場風霜,已比從前沉著伶俐太多。 阿久被她這一番有條不紊的話說得啞口無言,想辯解,竟不知從何辯解而起。 半晌,長長一嘆,蹲下身道:“你別在我身上找了,血書我已交給別人了?!?/br> “給誰了?”云浠問。 她又勸道,“阿久,今次皇宮失竊是大案,李主事縊亡前時留下的血書,與這案情息息相關(guān),你本就是軍中人,若被人得知你監(jiān)守自盜,偷了這血書,事情非同小可?!?/br> “我知道?!卑⒕玫溃^看向一邊,“哎,你別管了,要出事,我肯定不會連累你的。” 云浠一時無言,她哪里是怕她牽連自己? “你是不是把血書給你那兩個朋友了?”云浠問。 阿久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 阿久成日里除了跟著她,便只跟那兩個沒露臉的朋友打過交道。 云浠沒多解釋,又問:“兵部庫房失竊,也與你那個朋友有關(guān)嗎?” 阿久道:“沒有沒有,與他無關(guān)。” 她解釋:“我那個朋友就是跟李主事有點關(guān)系,所以想看看這血書,等看過了,我叫他早日還給你唄!” 云浠問:“當真沒有關(guān)系?” “真沒有?!卑⒕玫?,“你想啊,要去兵部庫房偷東西,肯定得對皇宮很熟悉對吧?我不是早一兩年前就跟你說了嗎,我那朋友是塞北長大的,綏宮大門往哪兒開他還要辨上一辨呢,怎么可能進里頭去偷東西?” 這話倒是不假。 綏宮守備森嚴,若想從里頭竊取一張布防圖,非得是對宮禁非常熟悉的人才能做到。莫要說是阿久塞北長大的朋友,就算是換了她,換了云舒廣甚至云洛這樣的大將軍,也不可能在綏宮里來去自如。 因此布防圖失竊至今,刑部那里,還是在重點排查當夜值勤的禁衛(wèi),覺得是他們監(jiān)守自盜。 但云浠仍沒全然信了阿久,只是問:“你何時把血書交給我?” “就這幾天吧,總要等我那朋友先看過再說?!卑⒕玫?,又說,“哎,你先把我的匕首還我?!?/br> 云浠一聽這話,摸出方才奪來的木匕首:“這個?” “對?!卑⒕眠B忙點頭。 云浠看了一眼,匕首很舊很小,不知為何,居然有點眼熟。 她還沒待細看,阿久上前一把把匕首奪回,放入自己的腰囊,仔細收著了。 云浠倒也沒太在意,阿久這個人,軸得很,一旦有了自己的主意,七八頭牛都拽不回,她偷血書的真相,未必就如先前說得一般,因此她一定要想個辦法,查出事情的真相。 好在李主事這封血書已有不少人看過,刑部的崔吏目甚至能默出血書的內(nèi)容,血書丟了,這是說小雖不小,說大倒也不大,她拖個幾日,待找到血書,立時呈交朝廷也罷。 云浠想,倘朝廷要降罪,自己好歹是阿久的將軍,便替她受了。 一念及此,她拋下一句:“明日隨我回金陵。”便進書房里寫緝匪文書去了。 至下午,崔吏目把整理好的供狀送了過來,云浠比對著供狀上的線索,把寫好的草本改了改,鋪開一張奏疏來謄錄。 崔吏目在一旁看,不由道:“將軍做事細致?!?/br> 云浠笑了笑:“終歸是要呈到御前的東西,我不擅文墨,只好多費些功夫?!?/br> 說著,她想起一事,問,“劉大人怎么樣了?” 崔吏目道:“還在公堂里哭呢。” “還在哭?”云浠頗是詫異,“早上不是已哭好了么?” “是。但是血書失竊,終歸是要上報朝廷的。早上衙門的吏目快馬急鞭往金陵傳了信,下午上頭就回了信?!?/br> “怎么說?” “什么也沒說,只說明日一早,欽差就到揚州。且這位欽差,正是御史中丞,柴屏柴大人?!?/br> 云浠愕然:“柴屏?” “是。”崔吏目道,“因此劉大人才慌了神,這會兒又哭上了?!?/br> 云浠對于柴屏,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像是一種本能的厭惡。 其實她沒怎么與柴屏打過交道,只聽人說,程昶失蹤時,柴屏曾帶著人去皇城司找他。 “那陣子三公子身子一直不好,此前還昏暈過去一回。三公子去皇城司那日,柴大人好像有什么事,也去皇城司了。多虧柴大人過去了,才及時發(fā)現(xiàn)皇城司走水?!?/br> “柴大人帶著人去救三公子,手下好些人都折在了大火里,可惜仍沒能把三公子救出來,事后柴大人還自責呢。” “對了,柴大人右臂上有一塊傷疤,聽說是當時為救三公子被大火燎的,至今沒能痊愈,逢著陰雨天,還時不時痛癢?!?/br> 云浠回到金陵后,有人如是跟她說道。 照理她該是信任柴屏,感念柴屏的。 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當時的事態(tài)有異,想要查,卻不知從何查起。 她回來得太晚了,連昔日被燒得焦黑的皇城司值房都已被拆除,工部派了工匠重建新舍,她想去看看他最后消失的地方,也遍尋不著。 “其實劉大人慌神,下官也可以理解。柴大人這一年來,非但高升御史中丞,更得陵王殿下看重。今次李主事縊亡這事,說大其實并不算大,本來刑部是打算派田大人過來的,眼下血書一丟,柴大人竟要親自過問,可見是陵王殿下得知此事,動了怒。”崔吏目說道。 云浠“嗯”了一聲。 她不想多提柴屏,頓了頓,問,“明日驚蟄,祭山神的事宜,劉大人已議妥了嗎?” “議妥了?!贝蘩裟康溃敖衲昕汕?,驚蟄恰逢二月十二,花朝節(jié),明日揚州城八成里里外外都是出來踏青的人呢?!?/br> 云浠愣了愣:“花朝節(jié)?” 程昶失蹤后,她一直過得渾渾噩噩,除了找他,平日里連日子都不數(shù),原來時間過得這么快,轉(zhuǎn)眼春秋,已是第二年的花朝了。 “哦,劉大人聽聞將軍您明日就要回金陵,讓我過來問問您幾時走?!?/br> “還沒定?!痹其坏溃霸趺戳??” “是這樣,因為明日驚蟄撞上花朝,城中想必擁擠熙攘,更逢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