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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一路走到慈壽宮正門,他已經是從七品淑人,從今以后,再也不用走側門,再也不用在宮室后面的小道里穿行。從今日起,他要昂首挺胸,踩過平整結實的青石板宮道。離開的時候,沈奚靖并沒有回頭看慈壽宮,對于他來講,這短短一年的慈壽宮生活,也只不過是他九年宮廷生涯的一個縮影,他在這里卑躬屈膝,他在這里忙忙碌碌。今日他離開這里,走到屬于他的宮所,走到另一片天地里。宮侍的生活,會與宮人,差多少呢?41、第四十一章在整個內宮里,安延殿雖然面上是挨著錦梁宮的,但實際上,它離錦梁宮與寶仁宮都有些遠,在內宮的設計上,錦梁宮與寶仁宮因有御花園相連,可以合成一個建筑群來看。安延殿位于慈壽宮與錦梁宮之間靠后的位置,從寶仁宮的角度是看不到安延殿的。這是必然的,皇帝要與帝君親熱,直接把他招來錦梁宮或者他去寶仁宮都行,但要臨幸其他宮侍,則必須去安延殿,這對于帝君來講可不是什么高興的事情。所以,為了皇帝來往方便,也為了不讓帝君心里不舒服,特地把它建在慈壽宮靠后的位置,中間有芳草園擋著,寶仁宮是看不見得。目前來講,算上沈奚靖在內的十一個宮侍,都集中住在三所宮殿之中。七品淑人蘇容清與謝燕其住秀鸞宮,宋瑞與路松言住棲霞宮,剩下的兩位八品采人與三位從八品采人,則零散住在包括雙璧宮在內的這三所宮殿里。秀鸞宮在百香園邊上,算是三所里離錦梁宮最近的宮室,而棲霞宮離寧祥宮近一些,雖然景色不如秀鸞宮秀美,但勝在宮室寬闊,是前朝一位貴侍所住,而雙璧宮雖然名字也很好聽,但卻離錦梁宮最遠,位于整個永安宮靠北的位置,沈奚靖聽完那個口齒伶俐的宮人小六介紹,心里也沒覺得不高興。畢竟,比起以前的那些宮人,他能有封位,能做一宮主位,已經相當難得。在他看來,只要皇帝心里有一個人,那住得遠不遠,住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他看中的不是那所宮殿,而是住在宮殿里的那個人。沈奚靖從慈壽宮出來時還是晴天,沒過多久,天上卻突然飄起雪花。雙璧宮還有一段距離,路上人也不多,沈奚靖停下腳步,他抬頭望著碧藍的天,讓冰冷的雪花落到他臉上。那種感覺很舒服,每到雪天,他都能想起他早亡的爹爹。就在這樣一個日子,他爹爹在痛苦中艱難生下他,給了他生命,八歲后沈奚靖咬牙挺過一年又一年,他要對得起曾經為他懷胎十月的爹親。他站住了,身后的小六和三瓦不敢打擾他,雖然雪天里有些冷,但也沒有出聲問話。沈奚靖沒有停住多久,他只看了一小會兒,便重新邁開腳步。他們趕在午膳之前來到雙璧宮,雙璧宮有一個正殿,兩側有四個配殿,沈奚靖所住的地方,肯定是正中間的正殿,正殿前后都配有院子,前后院的院墻上左右都有院門,通向兩側的配殿,雙璧宮早先就有兩位采人居住,兩位都住在前院左右兩側的配殿,沈奚靖由于還未侍寢,他們兩個并不用過來給他請安,因此這幾日沈奚靖能好好適應一下環(huán)境。他們三個到的時候,正有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站在宮門口等。天上的雪越落越大,他卻一動不動站在那里,任由身上落滿了雪。沈奚靖趕緊快走幾步,正要問他,那青年先開口道:“主子,我是宮人所調過來的大宮人,我姓蔣,名行水,主子換我行水便是。”他一邊說著,一邊領沈奚靖往里面走,因為下了一層雪,沈奚靖不知雙璧宮院里的路是何種樣子,那蔣行水極有眼力見,輕輕伸手扶住沈奚靖,與他講:“主子走慢些,這下面是石板路,不滑的?!?/br>沈奚靖沒說話,他扶著蔣行水的手走進正殿堂屋里,里面暖爐里正燒著銀絲煤球,一打開棉布門簾,便感到一陣暖流撲面。一位比小六三瓦小一些的小宮人正在熱茶,他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十分嬌小,見沈奚靖進了屋,愣了愣,站在一邊不知所措。這也不能怪他,沈奚靖身上還穿著宮裝,豆青的舊棉襖配豆青的長褂,他除了高些瘦些,長相也不是頂好,怎么看都不像還未侍寢便升了淑人的人。沈奚靖也沒怪他,拍了拍正要發(fā)怒的蔣行水,徑自走到上位坐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六與三瓦乖巧地把他的包袱都放進作為臥房的西配殿里。待他們都出來,沈奚靖也喝了茶,身體也暖了起來,才說:“以后你們四個便跟著我,你們也瞧見了,我不是個不好說話的人,我也是宮人出身,知你們辛苦,咱們這雙璧宮的活計,只要你們能好好做完,其余我也不管?!?/br>沈奚靖說完,沒等下面跪著的宮人們答話,徑自說:“但有一點,你們眼可以靈,手可以巧,但不能多嘴多舌,咱們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就完了,沒必要給外人聽,對否?”他這話口氣重了些,蔣行水趕緊領著另三個小宮人給他磕了三個頭,口里應諾,這就算認主了。沈奚靖一人給他們賞了二兩碎銀,讓他們起來,又問那個最小的宮人叫什么,那小宮人有些扭捏,小聲說:“我叫袁十一,主子叫我十一就行?!?/br>因他上來就稱自己我,所以蔣行水皺了眉頭,但他今天剛到沈奚靖這里當差,手下的小宮人原本也都不認得,只能忍著沒有說。轉頭見沈奚靖正打量他們,蔣行水想了想,便說:“主子,奴才原在宮人所魏總管手下行走,小六與三瓦原屬尚林局,十一原屬尚衣局,都未改名,您看著給改改?”沈奚靖雖懶得改,但想想他將來也好歹算個宮侍,手下人叫什么十一三瓦也不好聽,因此便道:“小六便叫流云,三瓦便叫三彩,十一便叫詩語,你們可喜歡?”得了他的賜名,三個小宮人忙又行禮謝道:“流云、三彩、詩語,謝主子賞?!?/br>沈奚靖滿意笑笑,他雖然仍穿著豆青的宮裝,但行為做派做得極好,蔣行水原本還擔心他不能適應身份的轉換,沒想到沈奚靖竟如魚得水,仿佛生來就是做主子的人。他不由心下感嘆一句,復又揚起笑臉,問:“主子一路走來也累了,剛午膳也送到,主子洗洗臉解解乏,便用膳吧。”沈奚靖看他一眼,點點頭,往里頭去。聽安延殿張總管的意思,旨意是今天才下的,但沈奚靖在這正殿里粗粗掃過,發(fā)現(xiàn)屋里窗明幾凈,家具地面干干凈凈,無一點灰塵,屋里有些許丹鳳香,讓人覺不出這里已空置許久。沈奚靖進了里間,見有一套新衣已經備在床頭,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