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伊恩真正關(guān)心她與莊久霖的關(guān)系。

    一陣寒暄后, 湯姆迎來了新的客人，便讓莊久霖隨處走走。

    往展廳里走，他們遇見了很多人。莊久霖一一為她介紹，跟他一起去過劇院的知名鋼琴家，常跟他踢球的臉書工程師，常約他出海深潛的科學院博士……田芮笑毫不怯場, 禮貌得體，落落大方。

    只是她發(fā)現(xiàn)……她沒有任何標簽來介紹自己。

    她也發(fā)現(xiàn)了莊久霖不時遠眺四下，可偌大的展廳展品錯落有致，來客人頭攢動，他似乎尋覓無果。

    田芮笑直接問出口：“你在找伊恩？”

    莊久霖收回目光，微微低頭——她腳上十一厘米的高跟鞋終于讓她捱到了他的耳根。他說：“我應(yīng)該過去打個招呼?！?/br>
    然后呢？她想問出口，可她自己也沒有答案。

    莊久霖帶田芮笑繼續(xù)逛展，走了半圈又碰上了湯姆，他打趣道：“別把你的女孩抓得這么緊，我這兒就這么大，你丟不掉她的?！?/br>
    莊久霖淺淺一笑，還是沒放開手。

    隨后，湯姆轉(zhuǎn)向田芮笑：“漢娜是不是很喜歡那盞燈？”

    湯姆使了個眼神，田芮笑知道他所指，微笑道：“你真厲害，把加濕器和臺燈結(jié)合起來，可以360度旋轉(zhuǎn)的LED燈太有創(chuàng)意了，作為裝飾也非常獨特，看起來像一輪日食?！?/br>
    湯姆雙手一拍：“噢！我喜歡這個比喻，漢娜，你真棒！謝謝，真的謝謝！”

    莊久霖低聲問：“剛才白色那個？”

    田芮笑答：“對呀?！?/br>
    “你可真夠不稱職的，”湯姆奚落道，“漢娜剛才看了那盞燈很長時間，你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

    莊久霖眉頭微蹙，要是在浦越，那些下屬們該提心吊膽了。他不咸不淡地道：“緊抓她的手不放，防的就是你這樣的眼睛?！?/br>
    湯姆笑起來，田芮笑也一起笑。

    “能氣到Jude真讓我有成就感，”湯姆恣意地說，“那我可要讓你更不安了——漢娜，喜歡那盞燈，我就把它送給你了?！?/br>
    “啊……謝謝，但這樣不好，這是你的巡展作品，”田芮笑看了莊久霖一眼，像個征求家長同意的孩子，“真的謝謝了，我很榮幸，但這樣的好作品應(yīng)該讓更多人看到。”

    “收下吧，”莊久霖替她做了主，“回頭轉(zhuǎn)手賣掉湯姆大師的作品，能落個好價錢?！?/br>
    湯姆哈哈大笑：“Jude，你和以前一樣，還是這么刻薄又有趣?！?/br>
    許是上帝有心，直到觀展結(jié)束，他們都沒有再見到伊恩。

    回程路上，田芮笑說：“那盞臺燈你拿回去吧，湯姆是你的朋友，你留著?！?/br>
    莊久霖一聲淺笑：“是送給你的，小朋友。”

    然后他問：“明天做什么？”

    “明天本來希未要來幫我拍畢業(yè)照，然后她說家里有事，改到后天了，”田芮笑看著他，“怎么了？”

    莊久霖冷哼一聲：“明天江曼麗和何揚到家里來看爸爸，他剛剛回國，希未很久沒有見他了。”

    “這樣啊，”她笑了，“希未比你們小那么多，也跟你們一起玩？”

    “小時候家里管得嚴，只有何揚敢偷偷帶她出去玩，她從小就愛跟著他?！彼孟裼悬c生氣。

    “哈哈哈哈……”田芮笑笑出了聲，“你們?nèi)齻€這么有意思啊?！?/br>
    莊久霖難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很無法接受自己被歸類為“你們?nèi)齻€”。這互相嫌棄的樣子，倒是和她跟方也蔣純一模一樣。

    莊久霖先帶田芮笑吃飯，再送她回學校。

    吻別之后，他沉著嗓子說：“晚上我約了人談內(nèi)蒙清潔能源的項目，不能陪你散步了?！?/br>
    他聽起來內(nèi)疚極了，田芮笑習慣地蹭蹭他的鼻子，笑言：“你去忙，忙完早點回去休息?！?/br>
    “好?！?/br>
    田芮笑下車之后，聽見莊久霖落下了車窗，她回頭，聽見他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明知故問：“什么？”

    他好委屈：“我今天表現(xiàn)得不好嗎？”

    田芮笑佯裝認真地想了想，說：“一般般咯?！?/br>
    莊久霖嘆了口氣：“好吧?！?/br>
    等她上了樓，看見他的車緩緩退出校道，她往他的微信里敲了一句話：“第五朵了哦，莊先生加油呀?！?/br>
    過了將近半小時，不知道他在哪間茶室落了座，才終于回了一個轉(zhuǎn)圈圈的表情包。

    田芮笑在宿舍里發(fā)出爆笑，齊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她決定下次問他，這是從哪偷來的表情包。

    次日周末，田芮笑不出意外地接到了伊恩的電話，要帶她出去吃飯。

    田芮笑就這樣不做任何準備地出了門。她相信伊恩想問的那些，她自己也給不了答案。

    “在深圳的時候我就覺得有哪里不對，”伊恩開門見山，“當時我只顧著爸爸，回過頭來才有所反應(yīng)，他很注意你?！?/br>
    田芮笑心下一顫，頓生歡喜。她還未追問過，究竟莊久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多看了她——噢，她現(xiàn)在不該走神。田芮笑一時語塞，草草應(yīng)：“我當時不知道?！?/br>
    “那這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伊恩問。

    “我剛從浦越離開的時候?！边@是實話。

    伊恩一笑：“噢，可真是完美的回答，我猜他告訴了你浦越不準上下級產(chǎn)生戀情的規(guī)矩?！?/br>
    田芮笑看懂了他的表情：“伊恩，你不相信我？”

    “笑笑，你知道我是在不相信誰?！?/br>
    田芮笑眉眼間帶了幾分慍怒：“你們是合作伙伴，你在生意上那么信任他，憑什么……”

    伊恩掐斷她：“正因如此，我才更清楚那些在生意中特別值得信任的人在感情上是什么樣?！?/br>
    她一聲冷笑：“是什么樣？”

    伊恩沉了口氣，緩緩道來：“笑笑，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你動心，對不對？他能夠全方位地捕捉你的一切信息——我是說生物信息，察覺你的一切，知道什么時候該哄你開心。相信我，這種敏銳的嗅覺，和他發(fā)現(xiàn)商機的時候一模一樣，所以他戰(zhàn)無不勝?！?/br>
    田芮笑一時無言：“所以呢？”

    看著她近乎執(zhí)拗的眼神，伊恩往后一靠，無可奈何：“笑笑，我了解你有多么善良單純，他會讓你看到你想要的一切，你卻無法識破他任何謊言?！?/br>
    然后，他說出了那句她聽過無數(shù)遍的：“他對你來說，太危險了?！?/br>
    全世界都要來警告她嗎？

    田芮笑心慌意亂，氣惱又沮喪。她放在桌下的手緊攥成拳，像是自言自語，卻很有力量：“伊恩，你才不了解他，你們都不了解他……”

    就當她自大吧，她相信自己對莊久霖來說，有那么些特別。不憑她的身材臉蛋，也不憑她是他meimei之友、摯友之徒，她仍這樣義無反顧地認為。

    沒有人見過他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