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會婉拒他人的好意，而是直白地說出拒絕：“我哥哥在等我?！?/br>
“……”陳凡接下來的話被他這幾個(gè)字一股腦兒賭進(jìn)喉嚨里，他狠狠喘口氣，目光如刀剜著面前的小孩兒。

你哥哥要把你活埋，你傻逼啊。

他猝然退后幾步，仿佛樂殊是洪水猛獸，陳凡惡狠狠地看他，咬牙道：“滾！”

樂殊渾身抖了抖，他最后抬眼望向他：“其實(shí)我并不想你討厭我，討厭我的人太多了。我想我需要改正以避免自己孤立無援，人類是群居動物。盡管我不認(rèn)同他們的看法，但我嘗試過融入?！?/br>
“你能……”樂殊鄭重地向他討教，目光灼灼，“站在理智的不受情緒影響的角度告訴我原因嗎？”

陳凡：“……”

“你他媽趕緊給我滾！”陳凡跳腳。

“哦……”樂殊打開門走了，徒留陳凡對著一室寂靜兇狠地喘氣。然而沒過幾秒，門再次被推開一條縫，樂殊探腦袋小心翼翼地瞧他：“我認(rèn)為你很好看?！?/br>
陳凡猛地抬頭，樂殊已經(jīng)合上門離開。大少爺后退幾步跌坐在床沿上，兩只耳朵紅了個(gè)透。

“媽的智障……”陳大少爺捂住臉，從指間的縫隙中依稀可窺見他唇邊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樂殊出醫(yī)院前被周叔攔住，被迫換上了對方為他準(zhǔn)備的一套斐樂。

他朝他到了謝，然后離開。邊走邊思考陳凡的態(tài)度，他想陳凡約莫是討厭他的，只是他的感情不像其他人那么露骨。

A城從高度和寬度兩方面來講都挺袖珍，這里經(jīng)濟(jì)建設(shè)落后，平房矮樓密集，一座十層高的樓便可鶴立雞群。小城四面環(huán)山，不大的城市被擠在山與閃的溝壑中，臨河穿城而過，一座水泥鋼筋砌成的索橋連接兩岸。

陳家的私人醫(yī)院在城市邊緣，人煙稀少。雨后的空氣還未全染上人煙的污濁，留著些沁人心脾的清新。

樂殊走出大門沿唯一的街道走著，陽光燦爛過了頭，伏暑天的焦灼炙烤大地。他抬起胳膊抹掉額頭的汗水。樂殊并不清楚這座小城市，在他的記憶里他似乎從未離開過父親和村子。

黃土化為水泥，磚墻筑成高山。

樂殊走走停停，他身上尚有許多傷，二次綻裂的，新添的，疼的，不疼的，流血的，不流血的，將要流血的。

走得實(shí)在疲乏，也未見得走出多遠(yuǎn)，一回頭還能看見那家醫(yī)院。他轉(zhuǎn)身遠(yuǎn)遠(yuǎn)地眺望那天藍(lán)的建筑物，眨了眨眼，又返身朝離開的方向走。

朝人多的地方走，然后再問問別人吧。樂殊思忖著，捂住胸前隱隱作痛的傷。

而陳凡等樂殊走后才想起小孩兒身上的傷，還有他艱難的步伐，倒在地上時(shí)拼命忍耐疼痛的背影。

“cao！”陳凡罵了聲娘，叫囂著沖出門朝樂殊離開的方向奔去。然后在靠近他時(shí)，樂殊正緩緩回頭，陳大少爺當(dāng)機(jī)立斷躲在粗壯的梧桐樹干后。

幸好樂殊沒看見，他松了口氣，繼而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莫名其妙。但陳凡顯然更不想樂殊發(fā)現(xiàn)他，于是他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后。

邊走邊唾棄自己。

從天空向下望，只能望見兩個(gè)黑點(diǎn)維持不到十米的距離，速度幾乎一致的挪動著。

樂殊始終沒發(fā)現(xiàn)跟在身后的陳凡。

他努力地行走著，大約走到A市的繁華區(qū)，人也漸漸多了。

樂殊左顧右盼，陳凡趕緊躲進(jìn)一家二手書店，老板笑瞇瞇迎上來：“要什么書？”

陳凡隨手撿了幾本，夾在手中朝老板一揚(yáng)，中年大叔笑道：“四十塊。”陳凡看也沒看從包里摸出一疊十塊扔給他。

老板瞇起眼數(shù)了數(shù)。陳凡全身心的注意力都灌注在樂殊身上，看也不看老板一眼。小孩兒走到馬路邊，一輛摩托貼著他馳過，陳凡捏了把冷汗：“笨蛋?！?/br>
直到小孩兒迷茫的走到一位正朝他招手的滿頭灰白的老大爺身邊，他剛想開口詢問，大爺突然毫無預(yù)兆地跌倒在地。

樂殊不明所以，趕忙上前伸手欲扶：“你沒事吧？”哪知大爺平白擠出兩低淚，大手一推，樂殊猝不及防朝后踉蹌兩步。大爺高聲哭喊：“你這個(gè)年輕人要不得哦，我就站在這兒，你把我撞滾了！”

離大爺不過五米開外的阿姨提著菜籃子沖上來給了樂殊一耳光：“小畜牲??！”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就像安排得當(dāng)?shù)碾娪皠”?，烈日的曝曬加上長時(shí)間徒步，臉上的疼和身上的疼混在一起。樂殊有些暈眩。

“我沒有啊?！睒肥獯翥兜溃⒁滩灰啦火?，一口咬定就是他，路人秉著愛看熱鬧的優(yōu)秀品性蜂擁上來。

陳凡在樂殊被扇耳光的瞬間便沖了出去，沒注意到老板捏著五張十塊飛速地塞進(jìn)了裝錢的兜里。

他粗暴地推開人群，阿姨指著樂殊鼻子道：“賠錢！我爸腿上有風(fēng)濕，你這么一撞不知他得疼多久！快賠錢！至少五千！”

樂殊呆呆地僵立著，“我沒錢。”他低聲囁嚅。“那把你這身衣服扒了！”阿姨像個(gè)潑婦般罵著街：“可惜你爸媽把你生下來！尊老愛幼你知不知道！你故意撞我爸是為啥喲！”

她光說不夠，當(dāng)即一擼兩只袖子，動手扒樂殊的衣服。小孩兒臉色冷漠，還有些茫然，他只得掙扎：“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想扶他，我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倒在地上！真的，阿姨！”

路人對樂殊指指點(diǎn)點(diǎn)，小孩兒被一群不懷好意的人圍在中間，窘迫得不知所措。

阿姨已經(jīng)拉下他的外套，正紅著臉興奮地邊罵邊拉褲子。緊接著從正面砸來兩本書，阿姨胸口給砸了個(gè)正著，她退后幾步拍拍胸脯喘氣。

然后阿姨站直肥碩的軀體，兩手叉腰圓瞪虎眼，唾沫星子橫飛：“誰??！給老娘出來！”

陳凡終于擠開人群拉住樂殊將他攬進(jìn)懷里，斜眼冷冷掃過阿姨：“我?！?/br>
“道歉?！标惙惭院喴赓W，阿姨火氣更大了，這半路殺出個(gè)程咬金，她不甘心地怒吼：“兔崽子！反了你了！明明是他先撞得人！”阿姨環(huán)視在場，最后食指指向樂殊：“大家伙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這孩子看著也不大，怎么就撞一老人哦！”

“對啊，大妹子你莫慌，我們給你主持公道！”

“說啥屁話喲，賠錢！”

熙熙攘攘的賠錢聲不絕于耳，陳凡抬頭掃一圈四周，眼神狠戾，嘴邊噙著冷笑。他摸出手機(jī)打了通電話，對面很快接通：“陳少！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受寵若驚??！”

“帶你的人來，熊子，”陳凡抬起下巴看著女人，語氣平緩，“有人找麻煩，帶人來幫我收拾他們?！比缓蟛坏葘γ婧驯闶站€。

阿姨起初還以為這是打電話讓家人帶錢來，直到她聽見對方叫熊子的名字。

A城雖小混混不少，熊子便是其中名聲最響的一伙的老大，他收保護(hù)費(fèi)的理由繁多，還和警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阿姨臉色一下綠了，老大爺爬起來干凈利落一撒腿跑遠(yuǎn)了。周圍的群眾漸漸散開，有幾個(gè)不死心的還留下看后續(xù)。

阿姨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