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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了些。他不禁唾棄自己,看來得找個女朋友了,陳凡默默地想。最后一節(jié)歷史,下午的課便結(jié)束了。而樂殊幾乎是伴著上課鈴響才步入教室,陳凡低頭轉(zhuǎn)筆,樂殊從他身邊經(jīng)過。兩人形同陌路。樂殊再次認真地記錄筆記,陳凡坐在他前面,手撐腦袋大腦一片空白。正無聊時,孫怡言背對他,手從桌前伸出來,捏著一張紙折愛心丟在他桌上。上面寫了幾個字:怎么不開心。陳凡笑了笑,信筆寫著:突然想談戀愛了。他將折紙遞到孫怡言攤開的手掌中,對方正襟危坐面對老師,頭也沒回。陳凡忍不住撓了撓她的手心,孫怡言將紙收回去。過了很久,對方也沒將紙條傳給他。陳凡佯作不經(jīng)意回頭,樂殊正直直看著他,他朝他笑了笑,然后低下頭去,手里捏著一張愛心的半成品。樂殊看見了他和孫怡言的互動。陳凡心中震驚,他故作鎮(zhèn)定回頭不再看他,但樂殊為什么折那張愛心?他什么意思?樂殊一點兒意思也沒有,他只想討好陳凡,當他看見陳凡盯著那顆愛心微笑時,他以為他喜歡它。于是他嘗試這都可一顆從未學過的愛心。不過這一切,對方并不知道罷了。但這并不重要,樂殊一邊記筆記一邊摸空閑時反復(fù)折疊,當他終于將愛心折成時,下課鈴聲響了。樂殊仔細地收好筆記,在所有人離開后抱著紙張和鉛筆一步一挪朝后校門口走去。哥哥在那兒等他,他避開人流,在空無一人的后巷中上了范勇的自行車。范勇穩(wěn)穩(wěn)當當將人載上,迎著風騎行,他突然問:“小殊,進了天上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樂殊沒說話,他輕輕嗯了聲,范勇又哂笑:“也對,反正你活著也吃了不少苦。我們范家對不起你?!睒肥獍肷魏蟛陪躲兜貑枺骸盀槭裁磳Σ黄??”到家了,范勇下了車僵立原地,樂殊一腳踩上地面,然后慢騰騰地挪動另一只腳,兩條腿踏在堅實的地面上,瑟瑟發(fā)抖。范勇把車子后剎放下,笑聲爽朗,布滿黑污的手揉了揉樂殊的腦袋,小孩兒沒躲,也沒看他。范勇也已習慣了他這態(tài)度。樂殊畏懼疼痛,卻不害怕他即將面對的傷害和□□。有時候范勇會想,他不卑不亢地接受這一切,是不是因為他傻?但更多時候他會覺得樂殊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屑于此,不屑于和他們周旋,在人世間虛與委蛇,委曲求全。但他真的明白他正在做些或說些什么嗎?這一切范勇也無從得知。樂殊也不多給他思考的機會,他只是站著淡淡地說:“如果你們將對我做的事視為理所當然的話,那么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我必然要去經(jīng)歷這些。盡管我不能茍同你們的看法,但是假如前提是必須,那么……”他突然扭頭看他的哥哥,眼里悲喜皆無,那是一片令人窒息和遐想的虛空,他輕輕地彎起唇角。“你無需道歉?!?/br>范勇人生里最想做的事三件事:第一,賺很多錢;第二,擺脫他爸將他媽接回來;第三,挖開樂殊的腦袋找找他究竟想的是什么。范勇抓住樂殊的手,兩人相攜走進那間窄小的地下室。天光熹微,四時閉塞。“好好享受最后這十四天吧,小殊?!?/br>而陳凡也下定決心不再搭理樂殊。他同孫怡言一起放學,偶爾他會去她家接她,樂殊徹底變成了空氣。而孫怡言朝他表白時,陳凡欣然接受了,他們像每一對甜蜜的小情侶,如膠似漆。陳凡想著,就讓樂殊從他生命里退場吧。開局若瘋狂,落幕皆相忘。楊智經(jīng)常欺負他,陳凡既不去看也不打算挺身而出,樂殊就那么默默地忍受著。只是小孩兒依舊認真地做每一堂課的筆記,他折了許多愛心,大的小的,放在腳邊。有一天清潔委員趁樂殊不在將這些全都丟進垃圾簍。樂殊坐回他的椅子上,雙膝并攏,膝蓋上搭著他的破筆記本。樂殊的教材是他哥哥找人從廢品收購站那兒摸來的,爛得不成樣子。也被清潔委員一并扔進垃圾堆中。樂殊什么也沒說,他只是緊緊抱著筆記本,看上去似乎在慶幸這本筆記沒有壯烈犧牲。楊智從他手里奪過它,小孩兒踮起腳后跟去拿,楊智便支得高高的,眾人便逗猴兒似的將筆記扔來扔去。樂殊從教室這頭追到那頭,他拼命地朝戲耍他的人們搖頭,但始終沒開口求一句。陸薇尖聲說:“喂,死同性戀,你干嘛這么想要這本筆記?”樂殊搖頭,雙眼緊緊盯住那本筆記,陸薇走到窗邊,伸長胳膊將看上去即將四分五裂的本子支出窗外。高一二班在五樓,這可不算矮。楊智興奮道:“欸,你說要扔下去,這傻子會不會跟著跳下去撿啊?!?/br>“扔扔扔!”有人興奮地吶喊,叫扔的聲音此起彼伏,樂殊喘著氣朝陸薇走去。他看著她,使勁搖頭,嘴微微張開,但發(fā)不出聲音。陳凡和孫怡言有說有笑走回來時便看見這一幕,樂殊扒住窗臺,目光凄切,陸薇和剩下的人哈哈大笑。陸薇將筆記本凌空拋出,破舊的本子頃刻分崩離析,一如樂殊的神情。他就那么看著記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紙頁漫天飛散,微風吹起窗簾上的流蘇。樂殊伸出手,所能觸及的不過是一片虛空。而他身后是喧天的不加掩飾的嘲弄的大笑聲。陳凡幾乎是同一時刻厲聲道:“你們做什么?”班里轉(zhuǎn)瞬鴉雀無聲,連他身邊的孫怡言也嚇了一跳,小聲問:“怎么了?”楊智干笑:“我們就給精神病一個教訓而已。”陳凡面無表情走回自己的座位,樂殊自始自終未向任何人露出求助的眼神,他只是默默地走出教室,消失在眾人視線里。過了一會兒,立在窗邊的陸薇突然說:“喂!你們快來看!那精神病真瘋了!他居然在下面找,有毛病啊。”陳凡掩飾好幾近僵硬的表情,他起身靠近窗前,從上往下看,能發(fā)現(xiàn)樂殊正在久未修理的花叢間仔細摸索。他彎著腰,背朝他們。陳凡卻從他彎曲的脊背中,捕捉到他的驕傲和堅強。有的人,堅強得像個傻逼。一本筆記而已,陳凡暗想,有那么重要嗎。他懶得深究這個問題,孫怡言腦袋枕著他的肩膀,“這人真有意思?!彼f。陳凡附和似的點頭:“是啊,真有意思?!?/br>“他是個傻子吧?!睂O怡言又說。“他是個傻子?!标惙沧詈笳f。樂殊瘦小的身影在帶刺的花莖里龜速行過,他每撿起一張便放在靠近心窩的位置,好像那是他在這世界唯一的珍寶。課間休息結(jié)束,上課鈴響了,而樂殊還在下面尋找。陳凡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蒙住雙眼,努力地忘記那個瘦小的身影。數(shù)學老師十分嚴厲,在他的課上,學生甚至不敢轉(zhuǎn)身,只有一雙眼,眼球隨著他的走動來回。數(shù)學老師將教科書啪嗒扔在桌上,這位年近五旬的老資歷教師有個眾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