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很抱歉，大人，我真的很抱歉……”

伯里斯突然開始道歉，這倒是嚇到洛特了。他只是想趁機(jī)摟摟抱抱親親蜜蜜，順帶再尋找些安全感，并是不想逼著法師承認(rèn)些什么。

在他默默思索應(yīng)對方式時，伯里斯繼續(xù)說：“我知道您的意思……真的知道。但是我……天哪，我說不出口?；盍诉@么大歲數(shù)，我一次都沒聊過這些，我真的……怎么都說不出口。真的，這不是騙您，我確實是……”

洛特依稀有些明白了。他輕撫了撫法師的背，決定換一種溝通方式：“伯里斯，你喜歡赫羅爾夫伯爵嗎？”

法師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跑題搞懵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老實地回答：“挺喜歡的。它很懂事，很可愛。”

“我送過你一個綠光龍息石別針，還買過一個銀色的懷豎琴，你喜歡它們嗎？”

伯里斯回答得十分誠實：“雖然它們都沒什么用，但是……其實我還挺喜歡的?！?/br>
洛特偷笑了笑：“我這樣亂花你的錢，你不生氣嗎？”

原來您有自知之明?。〔锼拱涯槻卦诼逄貞牙?，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生氣?！?/br>
“這么說，你愿意讓我一直留在你的塔里？”

“嗯，我很愿意。”伯里斯主動接著說了下去，“就像六十多年前說好的那樣……”

“不會反悔，不會一言不合就離開我？”

伯里斯回答得毫不猶豫，措辭卻有點狡猾：“不會的。不歸山脈是我的，塔也是我的，我永遠(yuǎn)在那里。只要您不離開，我就不會離開?！?/br>
洛特笑了笑，說：“其實剛才我在騙你。我什么都沒聽清。”

“沒聽清什么？”伯里斯有點恍惚，幾乎忘了進(jìn)屋前他們在談些什么。

“奈勒爵士喝多了，口齒不清，我隨便逗了他幾句，他根本沒說出完整的話來。我不是故意要打聽他們的隱私，只是想找個借口調(diào)戲你。”

聽到如此坦誠的自白，伯里斯無言以對。

誠實地說，他仍然不太習(xí)慣這些甜膩親密的舉止。真奇怪，年輕時自己甚至能靠在骸骨大君懷里睡覺，為什么現(xiàn)在卻總是難為情得抬不起頭？

他記得很清楚，六十多年前的森林里，他非常非常不愿意離開骸骨大君的懷抱。

這懷抱能驅(qū)走悲傷，安撫恐懼，讓他安心地睡著，溫暖得令人落淚……這是來自白塔的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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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骸骨大君帶著他連夜趕路，兩人很久就來到了珊德尼亞王國附近的平原森林。伯里斯的燒已經(jīng)退了，但身體還是有點虛弱。

“那是進(jìn)出城門的官道嗎？”骸骨大君一手扶著他，另一手指著森林外面?，F(xiàn)在正是月落之時，東方天空剛剛泛白，不遠(yuǎn)處，平坦的石板大路上泛著一層黯淡的白光。

伯里斯點點頭：“應(yīng)該是……”

“你能進(jìn)入城市嗎？”

“珊德尼亞的邊境會接受北方難民，我可以裝作流浪者。”

珊德尼亞境內(nèi)沒有靜寂之神的神殿，所以死靈師在這里不會輕易遭到追緝調(diào)查。伯里斯打算去尋找一個叫圣狄連的城市，聽說那里住著一伙死靈學(xué)研究者。

他不知道圣狄連怎么走，也不認(rèn)識當(dāng)?shù)厝耍踔敛恢纻髀勈欠窨煽俊仓荒茏咭徊娇匆徊搅恕?/br>
骸骨大君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慢慢向后退了一步?！澳呛?，”大君輕聲說，“今天是第七天了，太陽升起來之前，我就要離開了。”

伯里斯呼吸一窒。如果不是手指受了傷，他想伸出雙手，抓住這個人漆黑的斗篷，再緊緊地?fù)肀淮巍?/br>
“快去吧，”大君催促道，“別在這盯著我消失?！?/br>
小法師搖搖頭：“不，我想看著您離開?！?/br>
“為什么？”

“我得看清楚……我得記住您被拉回亡者之沼時的樣子。萬一解除詛咒的線索就藏在其中呢？現(xiàn)在我還沒什么本事，估計看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所以我要牢牢記住這個畫面，將來再好好思考?！?/br>
骸骨大君重新走近，摸了摸小法師柔軟的頭發(fā)。就在他剛想再擁抱法師一下時，灰色的煙霧從他身邊漸漸浮起，開始旋轉(zhuǎn)。

煙霧在片刻之間加速成了風(fēng)暴，將他與人類法師徹底分隔開來。他微笑著從煙霧縫隙中望出去，正好望進(jìn)法師灰綠色的眸子里。

小法師臉色蒼白，雙肩發(fā)抖，但他沒有大喊大叫，更沒有被嚇跑。

“伯里斯·格爾肖……”站在小型風(fēng)暴的中心，骸骨大君輕聲品味著這個名字，“我的法師，你肯定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等著你，快點來見我吧?！?/br>
消失之前，他沒有得到回答。不知道法師聽到?jīng)]有。

晨光傾瀉而下，旋風(fēng)逐漸平息，煙霧完全消散。

伯里斯一個人在森林邊緣站了很久。

直到天光大亮，他才用手臂抹了抹眼睛，慢慢向著大路走去。

第71章

不歸山脈四季如春，終年草木繁盛、百花盛開，山腰下的區(qū)域永遠(yuǎn)舒適宜人，只有最高的幾個山峰會隨著季節(jié)發(fā)生變化。

天氣微微轉(zhuǎn)涼，山嶺半腰被秋意染成了金紅色，更高處則像是蘸上了薄薄的霜糖。

據(jù)說冬青村最適合遠(yuǎn)眺美景，站在村里地勢稍高的位置，可以將“蜂蜜蛋糕山”的美景盡收眼底，如果你直接跑到山林里或草甸上，反而很難領(lǐng)會山脈的美麗。

“蜂蜜蛋糕山？”聽完酒館女侍的介紹，帶兜帽的旅客笑得差點嗆到水。

女侍得意地挑挑眉：“我也知道這名字好笑，但我們祖祖輩輩就是這么叫的。從前的冬青村很貧窮，大家都傳說蜂蜜蛋糕山上有蜂蜜匯成的小溪，森林里有糖果和餅干搭成的屋子……但山并不是年年都會變成蜂蜜色，也有時候天氣太暖，山上全年都綠油油的，于是大家說這是因為魔法，如果在山里找不到糖果和蜂蜜，那就是被魔法藏起來了。”

旅客托腮感嘆：“冬青村以前很窮嗎？我現(xiàn)在看著還可以啊……嗯，比我的老家可繁華多了。”

女侍說：“我祖父那輩人年輕的時候，冬青村還很貧窮。后來這邊修了路，建了工廠，還和法師合作搞種植園……”

“法師？是伯里斯·格爾肖？”

旅客邊問邊抬起頭，斗篷的兜帽順勢滑了下來。

與他四目相接時，女侍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位穿著樸素的旅客竟然是個精靈，而且……他也太好看了吧！

他有一頭淡金色的順滑長發(fā)，猶如香檳流成的瀑布，他的皮膚白里透紅，細(xì)膩得堪比奶油，他深綠色的眸子深邃而神秘，一眼望進(jìn)去，仿若望進(jìn)了寂靜的古老森林……還有他的微笑，他的笑容溫和，高貴，還帶有一絲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