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3
周自橫進京,是有事要談。回憶到此處,趙海平不由瞇起了眼,“那天他直接進了皇宮,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墒莾扇瞬恢勒劻耸裁?,最后竟吵了起來。后來我從中調(diào)和,兩人的關系才又和緩了下來??烧l知后面又出了玉林臺那樁事情?!?/br>玉林臺春宴,本是皇家依循慣例宴請新科進士的場合,分為宴樂與狩獵兩部分。皇帝為了給周自橫賠罪,知道他喜歡這樣熱鬧的宴飲,便把他也一同請了去。可誰知,壞就壞在這場春宴上。羅秀才的文章,不知被誰泄露了出來。普通人只覺得這篇文章大膽,可傳入修士耳中,便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大逆不道。于是三名修士怒而闖入玉林臺,要羅秀才站出來說話。當時負責戍衛(wèi)的乃是禁軍,趙海平擔心周自橫與皇帝再吵起來,更是親自站崗。但他攔得住人,卻攔不住聲音。三名修士的怒喊傳入周自橫耳中,周自橫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也不找那姓羅的秀才,直接當著文武高官與一眾學子的面質(zhì)問皇帝。至此,局面已一發(fā)不可收拾。皇帝畢竟是天子,縱使與周自橫感情再好,又怎經(jīng)得起周自橫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質(zhì)問?當時便冷了臉。可周自橫心中本就有氣,又喝了酒,心中又氣又悲,只恨自己識人不清。于是,便有了周自橫醉斬玉林臺這一出。曾經(jīng)的至交好友,自此分道揚鑣。周自橫雖然有氣,但那是他敬重的大哥,再怎么氣,周自橫也不可能對他做什么,于是只能黯然離開。可皇帝也并不好過,這事兒鬧大了,逐漸演變成了皇權與仙門之間的矛盾,且愈演愈烈。修士躁動,皇帝被迫革除羅秀才的功名,將之驅(qū)逐出神京。但修士們?nèi)绱吮破然实?,也沒討到多大的好處——此后,神京戒嚴了整整三個月,街上隨處可見禁軍的身影,一派風聲鶴唳。“事情大致便是這樣?!壁w海平說罷,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液灼燒著他的脾胃,一如當年那樣,讓他倍感焦灼與無奈。他忽而自嘲地笑了笑,道:“我這人愚笨,陛下的心里想什么,我跟在他身邊幾十年,都不曾看清?!?/br>有些事情,趙海平藏在心里沒說。譬如他在周自橫離開后曾多次找皇帝談話,試圖挽回兩人之間的關系,可是他想得有多簡單,現(xiàn)實就有多復雜、多傷人。他看不清皇帝的心思,可當他再次在皇帝的書案上看見那篇寫了許多朱批的文章時,他忽然明悟了。兄弟是真的,可野心也是真的,再真不過了。他自己呢?三番五次為周自橫說話,甚至出言斥責,他越過了身為臣子的那條線,皇帝已經(jīng)不信他了。三個人組成的牢固三角,一旦崩了其中任何一角,就會整個坍塌。孟七七心中唏噓,又問:“趙伯伯知道我小師叔與陛下第一次爭吵時,是在吵什么嗎?”趙海平搖搖頭:“此事似乎涉及什么隱秘,我問過四郎,可四郎也并未說什么。許是真有什么要事吧,他們兩個頭腦聰明,我就只是個武夫,向來是不大管這些事的。哦對了,那個酒葫蘆,就是四郎離開神京前交給我的。”聞言,孟七七點點頭,不再追問。趙海平的目光掃過他,又一一掠過陳伯衍與沈青崖,目光里流露出一絲懷念與暗藏的希冀,喃喃道:“你們也是三人,真是巧啊……我老了,可你們還年輕,記著趙伯伯的話,這大好年華,多喝幾碗酒,沒什么事是過不去的?!?/br>如同四郎說的那樣,沒有什么傷是喝酒不能治好的。只是浮生倥傯,許多人早已聚不到一塊兒了。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呼之欲出的真相!☆、染芳華勸君更盡一杯酒,勸君惜取少年時。酒氣濃香,月色撩人,趙海平拉著孟七七一碗又一碗地喝著,非要喝個盡興不可。他今天高興,高興就得多喝,喝到后來,拍著孟七七的背與他稱兄道弟。兩人從天南聊到海北,聊到小童從最初的興致勃勃到點著頭打瞌睡,桌上的菜吃完了,還是沈青崖擼起袖子去廚房炒了盤青菜出來,怕他們光喝酒,太傷身體。喝到后面,孟七七也撐不住了,趴在了桌上。他這酒量完全是被周自橫訓練出來的,周自橫是個把酒當成水來喝的人,孟七七跟在他身邊近朱者赤,酒量自然而然就上來了??山裉炫錾馅w海平這么個海量,依然敗下陣來。趙海平尚算清醒,看著喝趴了的孟七七哈哈大笑:“周四郎你也有今天!”得,這也醉了。趙海平又瞧瞧孟七七、瞧瞧陳伯衍,蹙眉好一陣沉思,然后對沈青崖道:“沈小兄弟,你來照顧我家四郎,把他扶回房間去……”沈青崖看著是會照顧人的,至于旁邊那個,冷冰冰的,不行。可是孟七七卻在這時抬起頭來,醉醺醺地瞇著眼看了看身邊的人,而后徑直撲到了陳伯衍身上。他的雙手環(huán)住了陳伯衍的脖子,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找著一個舒服的姿勢,趴著不動了。四郎在干什么呢?旁邊坐著的可不是個姑娘啊。趙海平愣愣地看著他倆,腦袋一時轉(zhuǎn)不過來。沈青崖適時站起來扶起趙海平,道:“趙伯伯,我扶您回房歇息吧。這段時間一直是芳君在照顧四郎,他們是同門師侄,沒事的?!?/br>“???也對……”趙海平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不疑有他。陳伯衍的心卻跳得有些快,孟七七忽然撲到他身上時,他整個人都是怔住的。感覺到孟七七在往下滑,他才后知后覺地把人攬住。他整個人,都很熱。酒味,似乎是香的。回過神來時,沈青崖和趙海平都不在了。陳伯衍就著這個姿勢如同抱小孩兒一般把孟七七抱起來,找到了唯一還沒有亮起燭燈的客房。今晚是回不去客棧了,所幸趙海平一早就讓小童準備了鋪蓋。屋里還沒有燈火,黑漆漆的,陳伯衍輕輕把孟七七放在床上,幫他脫了鞋襪和外衣、蓋好被子,便想去打水。可他剛轉(zhuǎn)身,一只腳丫子便勾住了他的大腿。他回眸,剛蓋好的被子可憐地龜縮在床上一角,而孟七七單手撐著側躺在床上,睜著不甚清明的眼睛,很不明所以地問他:“你去哪兒?”陳伯衍抓住他的腳踝,把他的腳放下來,道:“我去打點熱水。”孟七七腦袋暈乎乎的,無論聽到什么話都像是和尚的念經(jīng)聲,可他還是本能地拉住了陳伯衍,整個人無賴一樣地在床上蜷縮成一團,而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