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賀原拿起手機，撥通徐霖的電話。

    不等那邊張口，他先道：“讓司機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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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答住的小區(qū)并不是高檔住宅區(qū)。上回來過一次，司機駕輕就熟地開到地下車庫。徐霖打她電話，號碼撥出去，半天沒有人接。忙音結(jié)束后，又撥一個，還是沒通。

    “沒人接。賀總，蘇小姐可能睡了……”徐霖猶疑著，回頭朝后座稟報。

    賀原蹙了下眉，徐霖提議：“我上去看看？”

    沒說話，賀原點看點頭，算是準(zhǔn)許。

    蘇答住在十五層。

    徐霖到門前摁鈴，鈴聲響了幾遍，里頭沒有半點動靜。足足摁了三次門鈴后，改為敲門，始終沒有人應(yīng)。

    他只好下去，回到車上匯報：“蘇小姐好像不在家?！?/br>
    賀原擰著眉，半晌沒出聲。徐霖不敢催，安靜地等他指示。良久，賀原閉上眼，“走吧。”

    徐霖應(yīng)聲。車沿路返回，駛出小區(qū)。到小區(qū)大門，前面有幾輛車堵在馬路上，司機不得不放慢速度。

    閉目養(yǎng)神的賀原緩緩睜眼，忽地，余光瞥見窗外一道身影，看起來有些熟悉。

    ——蘇答。

    賀原凝眸看清，確實是她。

    她穿著一整套白底卡通睡衣睡褲，從便利店出來，手里拎著一小袋東西。褲子長到腳踝，上身是短袖，入夜晚上有風(fēng)，溫度比白天稍冷，她在外面加了一件黑色的長袖薄外套。

    賀原第一次見她這種打扮。每回來見他，她都是光鮮亮麗，美艷得一絲不茍。此刻素面朝天，那身卡通睡衣讓她看起來像個初出茅廬的大學(xué)生，多了幾分幼稚，莫名的有些可愛。

    那張臉倒是不變，巴掌點大，站在便利店外，頭低下來，路燈光落在她臉上，眉眼澄澈，天然去雕飾一般，反而更加清透好看。

    “開慢點?！辟R原盯著窗外，忽地吩咐。

    司機和徐霖不明所以，沒敢多問，本就被前方幾輛車擋住，這下干脆一動不動了。

    蘇答是出來覓食的，她洗完澡有點餓，本來想自己下廚，不小心切到手，食指劃了一條小口，沖涼水止住血，干脆穿上外套出來。

    小區(qū)安保很好，且便利店旁邊就有一家粉面店。

    蘇答買好創(chuàng)口貼，便利店門前停了一小會，包好食指，便將小塑料袋掛在手腕上，走進旁邊的粉面店。

    “美女，你點的米線好了！”老板夫婦一見她，立刻招呼。

    蘇答笑笑，道好，在第二張靠墻的桌前坐下，很快，老板娘端上一碗熱騰騰的豬腳米線。

    店里沒什么人。她安靜地坐在墻邊吃米線，被燙到，抽了一張紙巾擦嘴，握在手心里。長發(fā)不時從耳后垂下來，她不厭其煩地，一下下輕輕別好。

    那般從容自得，沒有別人在，不需要討誰歡心，不需要考慮誰的脾氣，毫無拘束地做著自己。只是吃碗米粉，她的表情明朗地比夜風(fēng)還輕快。

    賀原在車上看了許久，她似乎加了辣椒，嘴唇被辣的泛紅，像水杯上留下的那道唇印，粉嫩，甜糯，又更加鮮艷。

    前面堵路的幾輛車早就開遠(yuǎn)，司機沒聽見后座出聲，不敢走，只好將車開到路邊，龜速挪動。

    不知過了多久，賀原終于收回視線。

    “走吧?！?/br>
    他輕輕擰眉，靠著車座，緩緩閉目。

    司機得了吩咐，立刻打方向盤，車回到常速，加入車流。開了一會，徐霖小聲問：“賀總，現(xiàn)在送您回去？”

    賀原默了幾秒，“去公司。”

    -

    深夜時分，除了幾盞加班的燈，大多數(shù)窗戶是暗的。

    賀原大步流星邁入辦公室，外套一脫，扔給徐霖，在辦公桌后坐下。

    徐霖把外套掛好，上前替他整理桌面。理好文件，瞥見桌角放著的點心盒，他猶疑了一剎，不知該不該拿起，“賀總，這個……”

    賀原一看，眸光微頓。蘇答白天帶來的點心，說是給他做的餅干。

    照往常，他肯定想都不想讓徐霖處理掉。

    目光在點心盒上稍稍流連，賀原道：“放著吧?！?/br>
    徐霖點頭，想到回來路上另一個助理匯報的事，“賀總，寰飛科技劉總那邊今天又來電了，說想請您吃個飯?！?/br>
    “為晉山的事？”

    “是。”

    賀原思忖，“告訴他我明天傍晚有空，安排一下。”

    徐霖道好，沒有別的事，暫時出去?；氐阶约旱墓の簧希瑳]多久，大概五六分鐘左右，桌上的呼叫鈴便響了。他立刻放下東西進辦公室，“賀總？”

    賀原的眉頭若有似無地擰著，“寰飛劉總那邊先推了，改天再約?！?/br>
    徐霖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但還是點頭，“好的?！?/br>
    賀原盯著文件，揮揮手讓他出去。徐霖走了幾步，又被叫住。

    “等一下。”

    “賀總？”

    “去訂條項鏈。”

    徐霖一愣，“什么樣的？”

    賀原想了想，抬指輕揉眉心，將那有些為難的弧度摁平，“看看那些太太小姐現(xiàn)在喜歡什么，挑一件送來?！?/br>
    徐霖記下，這次真的退出去。

    靠著椅背，賀原沒看文件，視線落到點心盒上。指尖一下一下輕點桌面，半晌，他伸手打開盒蓋，從中揀起一塊，看了片刻，緩緩送到口中。

    他不嗜甜，口味偏淡，蘇答一如既往地了解他，餅干不怎么甜，拿捏得很有分寸。

    靜謐的夜下，賀原品嘗著早已涼透的餅干。舌尖彌漫著極淡極淡的甜味，被黑巧的苦蓋住，然而細(xì)致地品下去，久了，泛起一股回甘。

    一絲不多一絲不少，恰到好處。

    -

    蘇答以為賀原至少一段時間不會想見她，沒想到第二天傍晚就接到他的電話。

    “下來?！彼院喴赓W，多的一個字沒有，語氣也是和平常無異的冷淡。

    蘇答默然不語，有幾秒沒說話。

    “車在樓下?！辟R原說著，掛了電話。

    在沙發(fā)上坐了半分鐘，蘇答長抒一口氣，起身去換衣服。把居家服換成簡便套裝，她懶得化妝，擦了個唇膏提亮氣色，就那么下樓。

    一出電梯，就見熟悉的車停在不遠(yuǎn)處。

    蘇答拉開車門，后座的賀原好整以暇朝她看來。蘇答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在，抿了下唇，俯身坐進去。

    車開出小區(qū)沒多久，賀原從側(cè)邊遞來一個深藍(lán)色天鵝絨首飾盒。蘇答愣了愣，他瞥她一眼，聲音和表情一樣板正，“拿著?！?/br>
    蘇答接過來，拿在手里，不知所措。

    賀原余光瞥她，“不打開看看？”

    “……”他話說到這份上，蘇答只好打開盒子。

    盒中是一條藍(lán)寶石項鏈，做工精細(xì)，熠熠泛著光。蘇答認(rèn)得盒內(nèi)的標(biāo)志，這是L.A一位獨立設(shè)計師的個人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