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基本都只能生活在底層，更有甚者處處被原族人踐踏侮辱，日子過得生不如死。而在外人眼里，犯了嚴重家規(guī)的人才會被除族，這樣的人品質(zhì)注定一生遭人詬病，沒有幾個正經(jīng)人愿意跟他們來往，基本走哪條路都艱難無比。

    可在顧長煙這里，除族是解脫，真真切切的脫離苦海。從此山高路遠，自由肆意。

    “你有位族兄稱失火當(dāng)晚有人在家廟附近見過顧彥清，懷疑是他縱火放你逃跑。還有一位稱顧彥清曾去北岸碼頭賭錢，輸了十一萬兩，北岸的人已經(jīng)好些天沒見過你哥哥，幫主放話十日內(nèi)還不上就帶整個北岸碼頭的人上顧家要債?！?/br>
    顧長煙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果然低估了哥哥的本事。如果她猜得不錯，那兩位族兄應(yīng)該是與顧彥清私下串通好的，為的就是成功辦成這件事。

    十一萬兩不是小數(shù)目，梁國公府是不會愿意為一個還沒成氣候的子弟填這筆債的。加上縱火一事，即便他們沒有真憑實據(jù)，只有族兄的一面之詞，可顧彥清是顧長煙的親哥，他嫌疑最大也是合理的；在老一輩族人眼里，縱火燒家廟，等同于不敬祖先，絕不能被原諒。哪怕那方小院子只是家廟旁邊的祖產(chǎn)。

    抓到顧彥清打死，官府也管不著，但北岸碼頭的幫主肯定要逼顧家來償這筆債。老頭子們非但不是傻子，還一個個的老妖怪。他們自然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兩件大事湊在一塊，再加上事先安排好的人從旁煽風(fēng)點火，除族一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辦成了。此刻梁國公府一定在為不用給顧彥清填債而感到慶幸。

    “干得漂亮?！鳖欓L煙只有這句話。

    徐野將她面前的書稿拿過來翻閱，云淡風(fēng)輕地問：“打算去哪里？”

    “金陵吧……”她之前有跟顧彥清分析過，江南富饒，氣候宜人，讀書氛圍好，適合他們兄妹發(fā)揮所長，如果顧彥清將來不打算入仕，江南先天優(yōu)渥的環(huán)境也足以讓他們安然一生。顧彥清當(dāng)下就應(yīng)允了。

    徐野從筆架上取了支細毫，沾了點墨，在書稿上改了幾處錯漏。顧長煙托著腮幫子看他下筆，心里感嘆，真是賞心悅目啊。

    “對了，我能再求你幫個忙么？”也知道自己最近麻煩他許多，不好總這么得寸進尺，可那件事總梗在她心里。

    “何事？”徐野沒抬頭。

    顧長煙心虛道：“有沒有法子帶我悄悄回一趟顧家？”

    “什么時候？”

    “你哪天方便？”

    徐野把筆重新擱回筆架上，“明晚二更，我去北望軒接你?！?/br>
    顧長煙露出久違的笑容，“謝謝你啊徐六，以后我會報答你的?！比羰菦]有對方，自己如今怕是還在家廟里艱苦求生存。

    徐野別過臉，輕輕地嗯了聲。

    第27章 我養(yǎng)你

    顧彥清深夜才回北望軒，原就沒有幾兩rou的小小少年，在這些日子的奔波下更瘦得脫形。但顧長煙看得出，他累并快樂著，眸中的神采是她過去從未見到過的。

    “奴婢玖玖（聞香）拜見小姐?！彪S顧彥清回來的還有兩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鬟，相貌平平，都長了一雙吃過苦的手。

    顧長煙不用猜都知道是顧彥清買回來供她使喚的。要說這幾日她沒丫鬟伺候，許多事都要親力親為，比如打掃鋪床，洗衣熨燙。她倒是不在意，也沒有不習(xí)慣。可顧彥清卻不希望她真就此下去吧。

    顧彥清多賃了一間客房，給兩個丫鬟住，順便放一部分他們兄妹慢慢增多的行李。兩個丫鬟都不識字，顧長煙不喜歡身邊的人沒文化，所以打算到金陵安頓下來后，再請人教她們。

    龔嬤嬤和喜兒、翠兒幾個還不知道他們兄妹已經(jīng)脫困，顧長煙也暫時不打算給他們送消息。雖說被除族，與顧家再無關(guān)系，但梁國公府的人恐怕還對他們兄妹上著心，要是知道兩人還在京城，并且過得沒有很差，他們恐怕不會太高興。

    顧長煙向來是個穩(wěn)妥的，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在江南安頓下來后再與他們聯(lián)絡(luò)。若是他們還想跟著兄妹二人，她到時候再想辦法。

    有了兩個小丫鬟，顧長煙從家務(wù)中脫身，開始準備要南下的東西。介于他們兄妹倆都沒出過遠門，她不想路上碰到什么亂七八糟的阻礙，所以挑選了一家京城里比較有名望的鏢局，由他們護送到金陵。

    這一天忙下來也夠嗆，不過顧長煙沒有忘記與徐野的約定。二更時分，她在北望軒外見到了等候多時的徐野，同行的還有一名年輕人，他負責(zé)趕車。徐野也沒有要介紹的意思，顧長煙也不問，直接上了馬車。

    二更時分的京城大多數(shù)區(qū)域都是寂靜的，馬蹄聲、車轅聲顯得異常清晰。

    “除族的文書已經(jīng)蓋上京定衙門大印，你們兄妹從今往后再不是顧家人?！辈坏貌徽f顧彥清那兩位族兄仗義，其中一人為了讓族里盡快將手續(xù)辦結(jié)，自己摔得遍體鱗傷，回家向長輩哭訴遭人圍堵毆打，懷疑是北岸那些幫派干的，恐怕顧彥清欠的不止一家的錢。

    這下還得了，已經(jīng)牽連到了旁支子弟，再拖下去只怕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難以善了。族里的孩子們不知道從哪聽說此事，都嚷嚷著不敢出門。尤其是女孩們，生怕被輕薄了去。

    見顧長煙沒吭聲，徐野接著道：“在金陵落戶的事你不必?zé)┬?，我已?jīng)將你兄妹原有的戶籍文書調(diào)出，你們出發(fā)前一日發(fā)往金陵府。還有，你哥哥已經(jīng)拿到路引?！?/br>
    這么周全的么？顧長煙對徐野的本事又多了一層認識。話說這人還沒當(dāng)官吧，怎么口吻那么輕描淡寫。顧長煙不禁想起燈會那晚，徐野那句“小意思”。有些好奇這世上有什么事是他解決不了的？

    “殿試是哪日？”因為不怎么關(guān)心科舉的事，她只知對方要大考，卻不知具體日期。

    “后日?！?/br>
    顧長煙吃驚，“這么快……”

    她有些擔(dān)心了，這陣子徐野一直在為他們兄妹忙前忙后，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溫書。若是因為他們耽誤了一生的前程，她會過意不去的。

    “快嗎？”徐野只覺得朝廷今年拖拖拉拉，一點都不干脆。

    忽然一只小手握住他的手腕，他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小姑娘，對方一臉認真，眼睛亮亮的，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鄭重。

    “若是將來你過得不如意，就來金陵，我養(yǎng)你。”

    越想越覺得徐野估計得考砸，她也沒聽說殿試可以下一輪再戰(zhàn)，那么后日便是一考定終身了。顧長煙愧疚得想哭，好好一個國之棟梁，就因為他們那幾分火鍋交情，生生被耽擱了。

    “……哦?！惫硎股癫畹膽?yīng)下。

    馬上徐野就被自己震驚了，他剛才明明想說的是，不至于，考試這種事對于他沒有難度?？蓪ι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