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把它停放在一邊，背靠著大門，兩手撐著膝蓋喘夠了才去按門鈴。

容盛的手指頭攆動著手中的筆，垂著眼皮凝思。他說服自己，喜歡男人是一個概率性事件，姜汶園就算喜歡他，也不足于大驚小怪。他現(xiàn)在只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婉拒他的情感，其他的仍能一切照舊，他們還能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

羅肆手上的紙飛機準(zhǔn)確無誤地落在他的試卷上，容盛扔筆，當(dāng)下想把她趕出去，回身問她怎么進(jìn)來不敲門。

“門根本沒關(guān)上?！绷_肆無所謂地說。她勾著一雙腿仰躺在長沙發(fā)上，牛仔熱褲露出白色的口袋內(nèi)膽，腳指甲涂成猩紅色的，跟她稍顯稚氣的面龐不太搭配。她說她真的要放棄了，真難追啊。

“出成績了嗎？”容盛問她。羅肆比容盛高一級，這一學(xué)期已經(jīng)高中畢業(yè)了，眼下就等著高考放榜。

“早些登不上。”羅肆動了動腳趾頭，說晚些再查吧。她指著天花板上極盡繁復(fù)的水晶吊燈，悠然開口問容盛，“那玩意兒你開過嗎？純粹起裝飾作用吧？”

容盛說她還真是一點兒也不著急。

“著急什么……考成怎樣我心里有數(shù)。”她說，“哎，他怎么成天虎著張臉，你生日那天我看他雖然靦腆，還是有說有笑的。那天是特例，還是說他整個人就這樣?。俊?/br>
容盛煩躁地擱下筆，說他就是那樣的，一直都那樣。

“那就好了。”羅肆口氣輕松，伸手?jǐn)n了攏自己的長發(fā)，轉(zhuǎn)過頭來說，“我還以為他討厭我呢?！?/br>
“他更喜歡含蓄內(nèi)斂的?！?/br>
“他又沒說，你怎么知道？”羅肆問，“你是不是嫌我整天出現(xiàn)在你家很煩？”

盛夏天氣燥熱，連出門也省了，他們裝模作樣地學(xué)習(xí)完以后就在游泳池里泡上幾個小時。

容盛在淋浴間內(nèi)沖澡，聽到外面兩個人也講著話上來了。

“我初二初三都是一百米自由泳冠軍，你有沒有印象？”

“不會吧……男生不是最愛這個嗎？我們班的都打了雞血一樣說要去看腿?！绷_肆的聲音頓了頓，“哪個年級的比賽都不肯錯過。我記得我短跑時沒人給我加油，那些人全跑去看學(xué)妹游泳了……”

姜汶園難得和她有了一些共同回憶，“我們班的男生也這樣。”

“對啊對啊，你去了嗎？我當(dāng)時穿了黃色泳衣，特別顯眼，全場都在鬼叫，你要是在肯定能注意到?！?/br>
“我應(yīng)該只看了我們年級的?！苯雸@斷定他記憶里沒有這些事。他在班里雖然沉默寡言，但是當(dāng)時是全班最高的男生，體育也確實不錯，那些找不到人參加的體育項目他都會被“強行參加”。再加上要跟著總是突發(fā)奇想去干點什么的容盛亂跑，幾乎沒什么空閑時間。

“好可惜，那真是榮耀的時刻?！绷_肆口氣夸張，“高中就不行了，有兩年都碰上我那啥了，只好臨時換人——倒霉瘋了。一次太緊張，只拿了亞軍……”

容盛裹著浴巾從淋浴間出來，一言不發(fā)地上樓。拖鞋在地板上踩得啪啪響。

“我不喜歡你?！苯雸@不知為什么突然把這句話扔出口，毫無鋪墊地。他看著容盛踏上樓梯，目光一刻也沒跟他對視。

姜汶園回過頭，看著呆在原地的羅肆，她剛摘下泳帽，半濕的頭發(fā)散亂成一團(tuán)，被她不經(jīng)意地撇在兩側(cè)。好看是好看，可惜他是彎的。他重復(fù)了一遍，“我不會喜歡你的?！?/br>
“沒事……”羅肆一臉無所謂，“我知道。”

姜汶園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還是上樓了。他真希望他也能大大方方地表白，知道別人不喜歡還死皮賴臉地纏上去，最后還能平靜地說出沒事他知道。

他胡思亂想著上樓，進(jìn)了房間。在浴室里洗澡洗到一半才想起他不僅沒先在下面沖澡，也沒拿衣服進(jìn)來，只好喊坐在外面打游戲的容盛。

“我沒拿衣服……”

“沒拿就別穿了?！?/br>
“不行。”姜汶園以為容盛有意跟他玩笑，笑著說給他拿一條浴巾也可以。

“我不給?！?/br>
姜汶園問:“真不給我拿？”

“真的?！比菔⒄f。

“那我出去了……”

容盛覺得聲源漸近，眼睛從電視屏幕一路挪到浴室門口，就看到一個捂著胯的裸男斜倚在墻上看著他——貨真價實的一絲/不掛。

容盛眼皮一跳，趕緊挪開眼。再看一眼，他就從地毯上蹦起來?！澳氵€真的……”

姜汶園懶懶地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背對著他在衣柜里翻衣服。容盛的眼神黏在他的裸背上，入眼處是腦后的碎發(fā)和削瘦的肩膀，內(nèi)凹的脊椎線筆直向下，隱入臀部……容盛的兩個耳尖各被點起了一團(tuán)小火苗，整個耳朵燒紅起來，熱度迅速蔓延到臉頰，最后連鼻子里也熱烘烘的。

姜汶園渾然不知似的，依舊在衣柜里挑三揀四。

容盛強迫自己移開眼，眼角卻瞄見他左右移動的腳踝，他再也忍不住了，抓起床單扔到他身上。剛想罵他找個什么找半天，把他衣柜都翻亂了，低頭卻看到衣襟上的一滴鮮紅的血，還有一滴正往地板上掉。

容盛用手掌捂住鼻子，氣急敗壞地說天太熱了。

血自他的指縫滲出來，姜汶園卷著床單走過來，伸手掰過他的臉說給他看看。

容盛后退了一步，暴躁道，“別碰我！”

第34章刻意

容盛沖進(jìn)浴室把門甩上，下身被撐起來的帳篷，他背靠在門上低喘。

說你不是故意的我都不相信。容盛閉上了眼。

“那么刻意，那么笨拙，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他眼前是姜汶園背對著他找衣服的姿態(tài)，性感的內(nèi)凹的腰線，兩條細(xì)長又勻稱的腿。容盛下身更脹，全身都熱得冒煙，卻無法把這幅畫面趕出腦袋。

“手段低劣，除了脫衣服你還敢做什么？”容盛心里嗤笑了一聲，下一次再敢脫，他就不能保證不做什么——反正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這他媽算什么？”容盛靠在浴室的玻璃墻上嘆了一口氣。按照性向流動說，性取向是一個連續(xù)體，一端是同性戀，另一端是異性戀，人的一生都是在這個軸上來回滑動，也就是大多數(shù)人都有潛在的雙性戀傾向。容盛如是寬慰自己，而姜汶園成天有意無意地撩撥他，硬起來也不奇怪。

是時候跟他開誠公布地談一次了，容盛低下頭，漫不經(jīng)心地用毛巾擦拭著后頸，垂著眼皮暗。

他應(yīng)該要說他不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