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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反復(fù)思索著這個問題,每過一秒,他越確定自己的無情。他不愛,他不愛狗狗。沒有人會為了明天放棄所愛的人,沒有人會為了自己這樣傷害信任自己的愛人。這個認(rèn)知象另一把突如其來的尖刀插進(jìn)rou中。他不值得被狗狗信任,雖然狗狗是那么的信任他,把所有的信任統(tǒng)統(tǒng)、一點(diǎn)不剩地給了他。離開狗狗,才知道他曾經(jīng)那么無情地對待狗狗。沈定澤疑惑自己怎么可能無情到這個地步,逼狗狗練習(xí)儀態(tài),逼狗狗表演,逼狗狗為他掙錢,他理所當(dāng)然地恐嚇狗狗,對著那雙澄清,對他全然托付的眼睛,他隨心所欲地利用這顆單純得令人自慚形陋的心。“我不愛他,我根本不愛他?!鄙蚨赏纯嗟亻]上眼睛:“我只是通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多么不堪?!?/br>豐鳴不同意:“定澤,停止胡思亂想。你愛狗狗,你愛得他很深?!?/br>“那我為什么放棄?”沈定澤反問:“為什么會連一個承諾都不敢給?”沒有狗狗的空氣,讓人窒息。連豐鳴也沒了言語,他嘆氣:“定澤,你后悔了。”“不,我不后悔,”沈定澤咬牙,沉聲說:“我沒把握給他一輩子的愛情,一輩子照顧他,一輩子愛他。做不到,不如早早放手。如果中途才放棄的話……對狗狗太殘忍了。豐鳴,我已經(jīng)很無情,不能再作出那樣殘忍的事?!?/br>“假如你可以做到呢?”沈定澤苦笑,抖動著肩膀:“沈定澤會為了別人犧牲一切嗎?”“絕對不會嗎?”“不。”豐鳴還是嘆氣:“你后悔了,定澤?!?/br>沈定澤的牙咬得更緊:“我不后悔。人天性是自私的,沒有人會為了另外一個人付出一切?!?/br>沉默,占據(jù)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沈定澤愛著了,豐鳴清楚的感覺到這一點(diǎn)。他痛苦的模樣令豐鳴震驚,那是一種靈魂的失落。夜深夢回,可以聽見沈定澤在房間中輾轉(zhuǎn)反側(cè),豐鳴知道他無法安睡。“假如再給你一次選擇……”“豐鳴,這世上沒有假如?!?/br>看著頹廢如此的沈定澤,豐鳴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望著沈定澤,沈定澤以為他又會氣急敗壞地開口大罵。“我出去一下?!比酉聨讉€字,豐鳴取了車鑰匙,打開大門。只余沈定澤一人的別墅更為冷清,寂寞如不速之客闖進(jìn)來,令沈定澤渾身發(fā)冷。“主人!主人!”沈定澤驀然抬頭,他頓了頓,發(fā)瘋似的撲到門口,一把拉開大門。門外一片寂靜,豐鳴今天早上強(qiáng)烈抗議不惜用法律維護(hù)私人權(quán)利,將花園中草地踩得狼藉一片的記者們才沒再擠在門檻前。狗狗,明明聽見狗狗的聲音。沈定澤搜索四方,失望地沒有發(fā)現(xiàn)熟悉的纖細(xì)身影,只看見幾個鬼鬼祟祟的攝像頭在遠(yuǎn)處柵欄后對準(zhǔn)自己。“滾!滾!”沈定澤握起拳頭對著窺視的攝像頭怒吼,轉(zhuǎn)身進(jìn)屋,惱怒地摔上大門。如骨附蛆的記者被隔絕在身后并沒有讓沈定澤感覺好點(diǎn),他站在門后,空洞地望著偌大的客廳喘氣。頹廢,他明白自己是頹廢的。象以往被他所唾棄的那些沒斗志的失敗者一樣,如今他也成為一個失去斗志的失敗者。不過是愛情罷了,愛上一個不值得愛的缺陷者,需要做一個明智的選擇。沈定澤反復(fù)對自己說著,沮喪的感覺終會過去,愛情和永遠(yuǎn)相比起來輕如鴻毛。“振作,振作點(diǎn)!”他狠狠打自己一個耳光,確實(shí)感覺清醒一點(diǎn)。“對,就是這樣,振奮精神?!鄙蚨沙谅晫ψ约赫f著,努力集中精力,用力邁著剛勁的步子走到沙發(fā)邊,象面對著全世界正注視他一舉一動的人一樣保持尊嚴(yán)地坐下。沙發(fā)熟悉的觸感那么實(shí)在,“主人!主人!”,狗狗隨時會從后面頑皮的跳上沙發(fā),洗澡后香噴噴的穿著睡衣親昵地在他懷里亂蹭。沈定澤霍然轉(zhuǎn)頭,通往浴室的走廊上空無一人,他發(fā)出一聲哀嚎,猶如受傷的野獸般,痛苦地倒在沙發(fā)上。就那樣躺在沙發(fā)上,毫不察覺日頭從東移到西,被冉冉升起的彎月取代。夜無聲無息來臨,寂寞這個不速之客沒有離開的打算,黑暗中,它更自在,從客廳到臥室,到處是這個不受歡迎的客人的蹤跡。時間不著意地流淌,秒針不停地跑著,沈定澤在漆黑中睜大雙眼,他猜想自己已經(jīng)死亡,沒有方向沒有目標(biāo)沒有理想的狀態(tài)使他根本不想動彈,而時間,他卻仍可以察覺時間一秒一秒消逝,他并不在意時間消逝,就象他已經(jīng)不在意其他。豐鳴一夜未回,第二天天大亮了,才傳來掏鑰匙的聲音,豐鳴進(jìn)了門,看見沙發(fā)上躺得毫無儀態(tài)的沈定澤。“昨晚沒有吃飯?”“要我不回來,你打算就這樣等死?”“定澤,你現(xiàn)在就象你以前最看不起的孬種?!?/br>沒有反應(yīng)。豐鳴走過去,辛苦極了似的伸個懶腰,重重坐在沙發(fā)一旁,拍拍沈定澤的肩:“起來,我知道你沒睡?!睆目诖统鲆粡埣垪l,一串鑰匙用小指勾著,甩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喏,地址,車鑰匙,都在這里?!彼堰@些東西往桌上一扔,站了起來,嘆著氣:“我算是仁至義盡了,公司里麻煩事一大堆,實(shí)在沒功夫和你耗。別說我不夠朋友,你要不躺著等著餓死,要不就開車去看看他?!?/br>“他?”沈定澤凝滯的眼珠動了動,茫然吐出一個字。“對,他!”豐鳴懶洋洋打個哈欠:“狗狗也好,曉杰也好,真是的,我怎么光遇上瘋子?她jiejie是個瘋婆子,我看你也差不多了,就狗狗瞧著正常點(diǎn)。唉,狗狗再這么折騰幾天,他也要跟著你們瘋掉?!?/br>沈定澤猛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拎住豐鳴的領(lǐng)帶:“你說什么?”聲音沙啞。豐鳴張開口剛想說話,沈定澤又猛地松開手,冷靜下來似的,別過頭,垂下眼睛沉聲說:“狗狗在吵吧?他就是這樣,不能逆他的意,任性得叫人受不了,倔起來能嚷嚷上一天……”唇角不自禁逸出一絲微笑,旋即逝去,沈定澤若有所思地閉上了嘴。豐鳴嘆:“我以為只有女人會這么藕斷絲連要死不活的。爽快點(diǎn),你去不去看他?”“去了又怎樣?”沈定澤苦笑:“我能給他一輩子?”“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能?”“我不能肯定自己能!”沈定澤被惹毛似的提高聲調(diào)。豐鳴瞅著他脖子上一跳一跳的青筋,投降似的攤開雙手:“好,好,我再不管你們的事,你安心當(dāng)個失魂落魄的林meimei去吧,公司倒閉了我會通知你一聲。沈定澤,你也算是個男人?你說對了,狗狗跟著誰也比跟你強(qiáng)?!被饸馍蟻砹?,他賭著氣上樓收拾衣服,把兩三件簡單的襯衣往袋子里一扔,抬頭看見柜子里幾套中號的嶄新西裝,都是專門為狗狗度身定做的,整整齊齊掛著。豐鳴冒上來的火氣冷卻幾分,沉甸甸地嘆了口氣。他提著袋子從二樓走廊往客廳看,放緩了語氣:“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