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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還晚,一會你們可不能饒了她?!?/br> 程家其他人都輕聲笑了,唯有鄭女官聽到,眉頭皺了皺。 門口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程瑜墨進(jìn)來了,眾人都探身往門口看,鄭女官卻站在程瑜瑾身前,說:“大姑娘,您今日的內(nèi)訓(xùn)還沒抄完呢?!?/br> 屋內(nèi)歡聲笑語頓時一停,程瑜墨剛剛進(jìn)門,聽到這里也停在罩間門口,和里面的人面面相覷。 程瑜瑾心里有些惱,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催她走,顯然是故意折她面子。如果真的女官一句話,程瑜瑾就從家庭聚會起身離開,程家人要怎么想?程敏、程瑜墨回府后,徐家、霍家又要怎么想? 如果是平時,女官這樣說,程瑜瑾順?biāo)浦畚磭L不可。反正這兩遍一定要抄完,程瑜瑾沒必要故意和女官們對著干。但是現(xiàn)在當(dāng)著外人的面,程瑜瑾就一定要把臉面爭回來。 丟什么,都不能丟臉。她可是京師閨秀的標(biāo)桿,家族所有弟弟meimei們的楷模,她怎么能掉落神壇,像個凡人一樣被人欺壓呢?就算打落銀牙和血吞,她的排面也要好看。 程瑜瑾于是沒有動,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說:“孝悌,天性也。事親如事天,侍奉公婆要像侍奉自己的雙親,同理,我如何對待自己的弟弟meimei,日后便如何對待夫婿的弟妹。今日姑姑和二妹歸家,若我避之不見,日后見到宮里的長公主、公主,該如何?” 又來了,鄭女官聽到這些話簡直反射性惡心。要像侍奉自己的父母一樣侍奉公婆,這本來是約束規(guī)戒女子的,現(xiàn)在反倒被程瑜瑾拿出來壓人,鄭女官還是第一次見能這樣用。鄭女官聽著程瑜瑾那些歪門邪道氣得心梗,偏偏她一口一句大道理,處處都引經(jīng)據(jù)典,反駁她就是反駁圣人,簡直糟心的不行。 鄭女官忍著氣,說:“程二姑奶奶是靖勇侯夫人,大姑娘見恐怕不妥?!?/br> 這話一出許多人臉色都變了。鄭女官暗指程瑜瑾曾經(jīng)和靖勇侯退過婚,皇家女眷見外人本來就敏感,見得還是曾經(jīng)的夫家,這就十分微妙。這種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不過碰巧見到臣子內(nèi)眷,若是往大了說,能發(fā)揮成太子妃失德。 程家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這是牽連全族的大罪,可不是開玩笑的。鄭女官掐著這一點(diǎn),可謂又狠又毒。 程瑜瑾想都不想,反駁道:“二妹是靖勇侯府霍家婦,所以我見自己的meimei,有什么問題嗎?” 鄭女官暗暗加重語氣:“大姑娘,那是霍家?!?/br> “對啊,我二妹的夫家,我的妹夫。”程瑜瑾無所畏懼地盯著鄭女官,問,“是霍家,又怎么了?” 徐家三個姑娘已經(jīng)嚇得完全不敢說話,徐念春不自覺屏住呼吸,看著程瑜瑾,又悄悄瞅了眼臉色黑的像鍋底一般的女官,越發(fā)對瑾表姐佩服備至,五體投地。 鄭女官氣得不輕,她的意思十分明白,程瑜瑾曾和霍家退親,再見面牽扯不清。但是程瑜瑾卻仗著鄭女官不敢直說,只裝作聽不懂,一口一個meimei妹夫。鄭女官憋氣,但是還真不敢大剌剌地將退婚一事說出來。 程瑜瑾脊背挺直,眼神如炬,不閃不避地看著鄭女官,鄭女官也陰沉著臉,和程瑜瑾僵持。 另一個女官見到這種狀況,無聲瞧了程瑜瑾一眼,上前拉鄭女官的衣袖:“既然程姑娘這樣說,我等自當(dāng)遵從。身為奴婢,遵從主子的命令才是頭等要務(wù),我們雖然是來提點(diǎn)程姑娘的,也不可犯忌。” 這位女官的意思很明顯,程瑜瑾畢竟是皇帝親封的太子妃,無論太子出于什么緣由娶程家女,只要程瑜瑾一日沒被廢,她就一日享受著太子妃的尊崇。敢說皇妃的私事,她們這些女官怕不是嫌命太長。傳到太子耳朵里,她們四人沒一個活得了。 鄭女官被其他女官拉著,只好低頭賠禮:“奴婢僭越了,請姑娘治罪?!?/br> 程瑜瑾說:“四位姑姑專程來指點(diǎn)我規(guī)矩,我感激四位還來不及,怎么會治罪?再說四位姑姑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掌管六宮,統(tǒng)領(lǐng)內(nèi)眷,賞罰自有章程。姑姑跟在皇后娘娘身邊,自然是最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的?!?/br> 鄭女官嘴角繃得緊緊的,低頭道:“姑娘說的是?!?/br> 這樁短暫但是□□味十足的對峙暫告一段落,這時,許多丫鬟婆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了一身汗。 程瑜瑾和鄭女官說話時,程瑜墨一直站在落地罩外,睜著一雙大眼睛,無所適從地看著眾人。直到此刻小插曲結(jié)束,眾人才顧得上她,搬來繡墩讓她落座。 即便女官已經(jīng)退了一步,但是眾人心有余悸,沒人敢高聲說話。程瑜墨先是被晾了半天,后來被安排入座時也潦潦草草,她心里惱火極了。 剛才女官發(fā)難便是針對霍家,此刻程瑜墨坐在繡墩上,渾身都不自在。 鄭女官當(dāng)著眾多人的面失了顏面,她心里懷恨,之后一直刻意憋著勁,想趁機(jī)扳回一局。鄭女官突然眼神一凝,發(fā)現(xiàn)程瑜瑾一個動作沒做對,立即忙不迭跳出來:“程姑娘,你剛才敬茶禮儀不對?!?/br> 話一出口,屋子里說話聲頓時消失,安靜的落針可聞。程瑜瑾不緊不慢,問:“哦?是哪一個動作?” “姑娘剛才給程老夫人敬茶時,動作輕浮,有失恭敬。” 程瑜瑾“哦”了一聲,慢慢點(diǎn)頭,讓開位置,讓鄭女官來:“姑姑恕我愚鈍,我不知錯在哪里,請姑姑示范?!?/br> 鄭女官不屑地哼了一聲,想用這些伎倆拿捏她,也太小看宮廷專司禮儀的女官了。鄭女官當(dāng)真不客氣地上前,接過端盤里的茶盞,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示范了一遍。 另一個女官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阻止,但是鄭女官接話接得太快,她沒來得及??吹洁嵟俪鋈ズ螅@個女官悄悄搖頭,無聲地嘆息了一聲。 鄭女官做完后,十分得意,覺得這次程瑜瑾可算是落到她手里了。然而程瑜瑾突然說:“姑姑且慢,不要將手放下?!?/br> 鄭女官一愣,下意識僵硬地保持住。等反應(yīng)過來后鄭女官大怒,程瑜瑾她敢!往常都是鄭女官讓別人停住,自己站在一邊指點(diǎn)河山,現(xiàn)在程瑜瑾竟敢讓她保持動作,供人檢閱? 鄭女官氣的不輕,可是這還不止,程瑜瑾繞著看了一圈,輕嘆了一聲,似乎想說話,又顧忌著女官的顏面不好意思說。 鄭女官心里竄起一股邪火,道:“程姑娘有話不妨直說,嘆氣做什么?” “既然鄭姑姑這樣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背惕よ獙χ嵟倜蜃煲恍?,當(dāng)真用手指在鄭女官手肘、小臂、脊背上點(diǎn)了點(diǎn),說,“給長輩敬茶,進(jìn)則趨,退則遲,眼睛要半垂,但是脊背不能弓,脖子垂而不折,姑姑您彎腰低頭就很不好看。還有姑姑您的手,敬茶切忌手動而臂不動,你的手臂沒有抬到位,反而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