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哪怕是嘴巴再毒、再刻薄的老臣，也沒辦法就這件事情說出個子丑寅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也不知是誰，不甘心的譏了句，這謝世子怕不是腦子有坑？

然后，這話幾經(jīng)轉(zhuǎn)手，就不脛而走，全國皆知了。還丟了個“怕”字，直接就是世子腦子有坑。

幾個醫(yī)官再一對比了謝介醒來后的種種表現(xiàn)，算是徹底坐實了有坑論。這哪里是世子，根本就是個柿子吧？！

☆、第四份產(chǎn)業(yè)：

不管是柿子，還是世子，眼下都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謝介去面對。

遣散了醫(yī)官之后，宅老就開始盡職盡責(zé)的匯報，在謝介沉睡的這段時間里，外面的世界都發(fā)生了怎么樣的變化。

好比，圣駕來了江左。

“小舅也回來了？回來干嘛？看我？祭祖？”謝介的母族有個傳統(tǒng)——不管家族成員當(dāng)了多大的官，離家走了多遠(yuǎn)的路，每一支每年總要派一個人抽空回老家祭祖。在老聞家的男女老幼都和老天爺做了親戚之后，這個傳統(tǒng)就更要遵守了，據(jù)說是只有常回龍興之地沾沾龍氣，才能保佑大啟的統(tǒng)治千秋萬代。

至于這個說法靈驗不靈驗就不知道了。反正謝介只知道他表哥文帝當(dāng)年，那是拼著被刺殺的風(fēng)險，也要回來祭祖的。而文帝后來的結(jié)局天下皆知，他血灑戰(zhàn)場。

看來不管是老天爺還是老祖宗，都不太靠譜。

宅老的眼神晦澀，語氣含糊：“官家最初來，確實只是為了看您，如今還留在江左，是因為被其他的政務(wù)絆住了腳?！?/br>
“哦。”謝介對于政事毫無興趣，并不打算深究。他本就頭疼欲裂，再聽那些官場厚黑只會雪上加霜，沒必要為難自己。于是他只是問了句，“那我娘呢？”

連他當(dāng)皇帝的小舅都跑來江左了，他娘自然不可能不回來。

“帝姬才離開不久……”宅老拱手垂袖，遮擋住了自己眼窩深陷中的神情。

“帝姬”是大啟特有的對公主的一種尊稱，是生性浪漫的文帝特意給改的。理由之一，是文帝一生都在追尋周禮，想要搞復(fù)古運(yùn)動，而周代的公主就被稱為“王姬”；另外一個理由，則是因為“公主”這種稱號不夠獨特，受前朝影響，大啟王公諸侯的女兒也能被尊稱為公主，與皇女是一樣的。

文帝自己還沒有孩子，但他有姑母，還十分尊重這位姑母，怎么尋思都覺得他姑母當(dāng)?shù)萌煜伦钐貏e的稱呼，于是就力排眾議，定下了“帝姬”。

帝姬的尊稱如今還沒實行幾年，眾人基本還是公主帝姬的混著叫。

“……發(fā)生了一些事，大長帝姬又去應(yīng)天迎接太后了?！?/br>
可以這么說，謝介一覺醒來，雍畿能夠攪動風(fēng)云的大人物，都神奇的在江左扎堆了。

如今，連太后的鳳駕也要來湊熱鬧了。

文帝死后，他已經(jīng)懷孕的皇后聶氏，就按照舊例被尊為了太后，哪怕隨后登基的神宗在輩分上其實是聶太后亡夫的叔父，她也擁有了太后的頭銜。人稱聶太后。

謝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突然而至的幻想，還是真實發(fā)生過，伴隨著宅老的回憶，他好像真的依稀回憶起了母親慣用的熏香，和她cao持過度滿是繭子的粗糙手掌，憐愛的撫摸過他的臉龐，輕嘆了一聲：“我的豚兒就是有福氣，此時不醒才是好的?！?/br>
這話有點莫名其妙，但謝介想著，他娘本就是個很莫名其妙的人，還自帶親娘濾鏡，哪怕自己兒子真的在文武方面沒的夸，她也能硬生生扯出別的，好比我兒心地好，我兒身體好。

——真的敢用“身體好”作為理由，給兒子向皇帝討爵的公主，聞女士絕對是獨一份的。

如今謝介連身體也不好了，那就換成“有福氣”好了，這是絕對有可能發(fā)生在大長公主身上的事。

“有福氣”的謝介摸了摸自己纏著一圈又一圈白紗布的頭，心大的想著，他大概是真的運(yùn)氣不錯吧，那么一大塊天石砸下來，他竟然只是昏了幾個月，就全須全尾的活了下來。

對了，天石！

“那該死的石頭呢？！”謝介咬牙切齒，準(zhǔn)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他昏前最后的記憶就是被砸的好疼。

宅老哭笑不得：“帝姬早就命人備著了，就供在南高峰的天寧萬壽。請了全國各寺九九八十一位高僧做法念經(jīng)，要祛惡渡善，化劣器為靈器，好給郎君添福增壽呢。這經(jīng)要念滿七七四十九天才能請下來，如今還不到日子?！?/br>
“意思就是，等那破石頭回來，我不僅不能碎了它，還要供著它唄？”謝介在不該聰明的地方總有些小聰明。

宅老尷尬一笑：“請下來的就是靈器了，前塵舊事皆做不得準(zhǔn)的?！?/br>
“之前我還聽說人，只要有度牒，一出家，之前犯的事就都不算了。沒想到如今連傷人的物什都可以用這招鍍金了？”謝介撇撇嘴，面帶不屑。從他在大相國寺的佛像金身前跪暈過去，他大舅、表哥也依舊還是死了之后，他就再也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了。

宅老說不過謝介的歪理，只能一遍遍叮囑：“這是帝姬的意思，說是只會對您有好處，不會害您的。萬萬不可任性。一定要在最后一天的正午，把天石從天寧萬壽請回來?！?/br>
“知道了，知道了?！敝x介敷衍的揮揮手，他又有點頭暈了，“說起中元節(jié)，府里是不是該開始準(zhǔn)備了？”

“一切都遵著往年的例，怕您趕不及醒來，還提前請了四司六局的人，很是妥帖?！?/br>
四司六局是一個官辦的勞務(wù)組織的稱呼，在前朝，它們是專門為朝廷命官和宗室王孫承辦盛大宴會而設(shè)置的服務(wù)機(jī)構(gòu)，到了大啟就直接變成朝廷用來賺錢的一門生意了。是的，就是朝廷公開想法兒賺錢，大啟這樣能自主賺錢的衙門還有很多、很多。

只要給得起錢，四司六局就可以為任何門戶服務(wù)，提供專業(yè)的□□，宴會花會，文人雅集，朋友小聚……就沒有它們籌備不來的。

當(dāng)然，像中元節(jié)這種比較重大的節(jié)日，普通人還是很少能排隊預(yù)約上四司六局的服務(wù)的，各個大臣家都不夠分的。

謝介作為公主子，也是作為一個遠(yuǎn)近聞名的惡犬衙內(nèi)、特權(quán)階級，他的府上自是不用預(yù)約，可以隨時插隊。在謝介看來，這樣的他簡直壞的不能再壞了。

當(dāng)然：“記得多給被擠掉名額的商戶一些補(bǔ)償。”

插隊是一回事，補(bǔ)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壞也不能壞的太徹底，對吧？

宅老笑了，雞皮鶴顏的褶子都好像變得更多了：“已經(jīng)送了?！?/br>
不管謝介怎么偏題，宅老都有本事再說回正題：“官家這次估計要在行宮長住，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行宮已經(jīng)修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