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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有個地方……還有個地方?jīng)]去?!卑茁溆赅哉Z道。那里有亂棍打死后橫尸街頭的尸體、有那個人的童年生活、有一個將“他”視若珍寶之人。“他”是誰呢?白落雨仍舊毫無頭緒。猛然間,他想起了乾坤袖中的兩件東西。一個刻有“余有風”三字的玉佩和一個未雕刻完的木樁。他從乾坤袖中取出玉佩,眼神審視地滯留在了“風”字之上,無由頭的,他討厭這個名字,但是他似乎答應(yīng)過誰,要替他將這個東西交給偃流?最后,為什么沒有做到呢?因為他睡著了。要是,沒有睡就好了。與醉攬告過別,他獨身一人踏向了那條路。心中沒有明確的目的地,腳步卻仿佛被何物所牽引一般,繞過了山川河流、花草樹木、車水馬龍,最終步履蹣跚地停在一座城墻前。若御風而行本該一日抵達的行程,他徒步而行整整走了兩個月。他想靠近這里,卻又害怕靠近;他怕見到什么,更怕見不到什么。他凝望著城墻上方鑲嵌的三個大字:南風城。又是風。南風城,自南邊而來的風,吹作的城嗎?他忽然憶起,自己是從南邊一路走過來的。那么,白落雨帶來的風,吹作的這座城嗎?那困在這座城里的風,還好嗎?他,能夠被自己抓住了。本不在意儀態(tài)外貌了,可站在這座風吹作的城門前,他竟然覺得自己這副模樣有些無所遁形。所以片刻之后,他已恢復了一派溫文爾雅的扮相,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同南風城里的那道風并肩而立。邁進古樸的青石板所鋪成的街道,迎面吹來了一陣清風。這道清風大抵就是南風城里困住的風吧,他細致入微地灑滿了白落雨的整個身體,修補著他因遺失的記憶而帶來的空缺,心臟在此刻,被填得滿滿的。他不徐不緩地行過街頭巷尾,月白色的身影一時之間吸引了不少視線,而他全然未察覺。行到一處賭場,他駐足下來。“該是酒樓的?!彼匝宰哉Z地呢喃著。“小崽子,你別跑!”“快追!”前方傳來些許怒吼聲,緊接著一個矮小的身影撞入白落雨的視線當中。他瞳孔緊緊一縮,眸子霎時便紅了起來,他在心中不住地問:“他是誰?他是誰?”矮小的身影從他面前一閃而過,隱約還帶著些笑聲。身影掠過他時帶來了一陣清風,吹得他一時睜不開雙眼,眼前事物旋即模糊了起來,臉龐似乎滑落了一些液體,他回身看向身影消失的方向,跳得劇烈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是他,一定是他。即使他并未看清那個矮小的身影的面貌、即使只是一瞬間,他敢斷定,一定就是這個人。隨之而來的一群壯漢將白落雨撞翻在地上,“別擋路!”壯漢回過頭來朝白落雨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吼道。白落雨充耳不聞,只是緊緊地看著那個身影消失的地方。他磨破了手掌,滲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滴,有些疼。月白色的輕衫也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灰塵,原本還相貌堂堂的一個人立即灰頭土臉了起來。在周圍人憐憫、鄙夷的視線中,他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腦中一片嗡鳴。待耳畔的嗡鳴中消失了,他聽見了一聲聲嗚咽,過了一會兒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些嗚咽都是從自己喉嚨里發(fā)出來的。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早已泣不成聲了。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眼神毫無顧忌地打量著白落雨。“這人是個傻子嗎?”“穿得有模有樣的,只可惜是個傻子?!?/br>一個小姑娘舉著手中的糖葫蘆,扯了扯身旁婦女的衣角,低聲問道:“哥哥為什么要哭?”“哥哥受傷了?!眿D女輕輕地說。小姑娘將糖葫蘆舉到白落雨面前,天真地看著他,問道:“哥哥,你吃嗎?很甜的,吃了就不痛了?!?/br>嗚咽之聲不斷傳來,白落雨也分不清是否是自己傳出來的,只知道,眼睛很熱,不斷有液體滑落出去。天空中烏云密布,眾人也坐鳥獸四散。小姑娘將糖葫蘆放在白落雨腳邊,隨著婦人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雨水十分迅速地洗滌著大地,逐漸將白落雨的嗚咽聲蓋過。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的身體,周邊人形形色色,他們撐著顏色各異的竹骨傘,匆匆從白落雨身邊走過。頑皮的孩童把玩著傘柄,輕輕旋轉(zhuǎn)了起來,娘親呵斥無果,路過白落雨身側(cè)時,因旋轉(zhuǎn)而飛起的雨水刷進白落雨的眼中,讓他不由得瞇起了眸子。墨發(fā)順著纖瘦的下巴緊貼在臉上,輕衫也緊緊地貼在身體上。雨水愈發(fā)大了起來,讓白落雨幾乎難以呼吸了。他還在拼命地翻閱自己的記憶,沒有那個身影,就算他翻遍記憶的每個角落都沒有。他怕,自己于那個人而言只是萍水相逢、只是擦肩而過??墒?,他不敢靠近,他更怕,那是錯的。那個人,不是他要找的。因為,在隱約的記憶中,他說過,只要那個人沒有從世間消失,他一定不會忘記。他忽然想起了師父的話。師父說他,賭輸了。所以,他忘了,他輸了。那個人,也就此消失了。大雨愈下愈烈,街道上空無一人。他不知該去何處,亦不愿停下來。繞過了曲曲折折的巷陌,他不自覺地停在了一處巷口,他模糊地看著巷口旁,低低地說:“這里……躺著一個女人,”他又看向巷子盡頭,“里面,有個孩子?!?/br>意外的是,里面的茅草棚子下,不止一個孩子。七、八個孩子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其中一個孩子受了傷,另一人正在用藥膏涂抹他的傷口。白落雨神使鬼差地走了過去,在他們詫異的眼神下,坐在那個受傷的孩子的身旁。他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孩子受傷的臉,眼中溢滿了心疼,他問:“疼嗎?”孩子眼神怔愣,似是想不到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卻依舊點了點頭。點頭之后,連他自己都震驚了起來,因為那個動作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那些人,為何要追你?”白落雨如入了魔障一般,癡迷地看著孩子稚嫩的臉龐。孩子抬眸看了眼身邊的幾個人,眼神遲疑,最終搖了搖頭,不肯說出來。白落雨也不惱,勾唇一笑,摩挲著孩子紅腫的臉,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白、白成風?!焙⒆鱼渡竦乜粗浇堑男θ荨?/br>“真巧。我叫白落雨,我們的名字就好像兄弟一樣?!?/br>“兄長……”白成風無意識地喃喃一句。白落雨聽聞,眸子頓時溢滿了晶瑩,他緊扣住孩子的雙肩,驚喜欲狂地問:“你喚我什么?!”白成風被他反應(yīng)一驚,旋即迷茫地看向他,“兄長?我沒有兄長,但我……能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