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小姑娘穿著一條黑白格的裙子，卷毛堆在臉的兩側(cè)，襯得兩頰圓嘟嘟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深紅色，兩顆尖銳的獠牙伸了出來，壓在下嘴唇上，幾乎要刺出血來。

陸堯瞇了瞇眼睛。

王拉拉面前還有一個人。

穿著白大褂，面色陰沉，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們。

是前不久對他冷面相對的王醫(yī)生。

“剛才那個女……男人設(shè)了結(jié)界，但是很有分寸，沒有涉及到普通人?！鄙岢狲B斯條慢理的將眼睛摘了下來，然后放進(jìn)了口袋中，他看著跟王拉拉對峙的高瘦女人，輕聲道：“除此之外，醫(yī)院中的非人都被牽扯進(jìn)來了?！?/br>
陸堯隨口說：“吸血鬼啊，我認(rèn)出來了，不過人家在這好好的干活兒，又沒犯什么事兒，我總不能沖上去揍人吧？”

這時候王醫(yī)生忽然動了——舍翅鳥警惕的看著她，然后人家理都沒有理他，直接對著王拉拉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喊道：“祖奶奶！”

王拉拉慈祥道：“乖孫女唉。”

第38章青少年的心里健康問題

王拉拉拍拍王醫(yī)生的手，領(lǐng)著她挨個介紹：“這是你陸大爺。”

王醫(yī)生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陸大爺好。”

“這個是舍翅鳥?！蓖趵呐纳岢狲B的膝蓋，猶豫了一下，“你喊聲叔叔吧。”

舍翅鳥低聲說：“我輩分是不是太低了？”

再是晏輕，王拉拉更猶豫了，琢磨半晌說：“這位你就喊大哥?！?/br>
“叔叔?！蓖踽t(yī)生露出尖銳的獠牙，充分詮釋了什么叫‘皮笑rou不笑’，“大哥?！?/br>
陸堯抹了一把臉，問：“你親戚？”

王拉拉抬著頭說：“是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么，我跟我第十一任丈夫的后代還有聯(lián)系。”她用下巴指指王醫(yī)生，說：“喏，就是她咯，定期給我郵人血的那個?！?/br>
她這么一說陸堯想起來了，晏輕剛來那天王拉拉的確是提起過一兩句。只是這倆人看著差別太大了，王醫(yī)生身材高挑，顴骨高了些，顯得兩頰深凹，格外憔悴，乍一看少說也要三十歲左右，而王拉拉——她平時跟舍翅鳥混在一起，最順手的動作就是敲敲他的膝蓋……

陸堯憔悴把臉埋進(jìn)了晏輕的肩膀上，“別說話，讓我安靜一下?！?/br>
晏輕順手摟住了他的腰。

王醫(yī)生兩只手插在口袋里，聲音嘶啞道：“祖奶奶，您能開一下結(jié)界么，我那邊還有個手術(shù)?！?/br>
王拉拉‘噯’了一聲，伸出小爪子又敲了敲舍翅鳥的膝蓋，說：“你去吧，就當(dāng)是給自家侄女的見面禮了?！?/br>
舍翅鳥嘆息一聲，伸出手在墻壁上輕輕一點，萬道金光從那一點散開，留下密集的紋路，瞬間就蔓延覆蓋了整間屋子，某處傳來‘?！囊宦?，像是密封玻璃罐被戳開了一個小孔，嘈雜聲涌入，而那股穿透骨縫的陰冷陡然消失不見。

舍翅鳥王即為金翅鳥，有化生、濕生、胎生、卵生四類，大多數(shù)時候以人面鳥身的形象出現(xiàn)，佛像莊嚴(yán)，高不可侵，他們小區(qū)里的這只是化生，跟老金一家被稀釋的血脈不一樣，他自年幼時就生活在娑羅身邊，是正兒八經(jīng)的神鳥，雖然說后來長著長著就歪了，但是比起陸堯這種對奇門遁甲一竅不通的人，他破解這種結(jié)界簡直輕而易舉。

王醫(yī)生低聲跟王拉拉說了幾句話，她祖奶奶寬容大度的揮了揮手：“你先去吧，現(xiàn)在還沒辭職，那就先把工作做好，等改天讓你叔叔把關(guān)系給你整好了，你再去新地方上班?！?/br>
陸堯靠在晏輕身上聽他們聊了幾句。

其實無非就是些家長里短的閑話，王拉拉白天蔫頭蔫腦的不精神，舍翅鳥貴為神物，反倒是極愛溫暖干燥，兩個人在空調(diào)開得呼呼響的辦公室里，倒是都不難受。

陸堯沒有插話，給貓兒順毛一樣的捋著晏輕的頭發(fā)。

他習(xí)慣了。

平時關(guān)系看著挺正常，插科打諢大家也都沒當(dāng)真，偶爾還能坐在一起聊聊天吃頓飯，但是關(guān)系這種東西，做給別人看是沒用的，王拉拉跟舍翅鳥才是真朋友，對他……十有八九是畏懼更多。

他自己心里繃著一根弦，死緊，人情世故都得放在上邊掂量著，畢竟管理者的身份擺在那里，關(guān)系好了，以后人犯了錯是管還是不管？鄴城直至秦淮，這么一大片地，無數(shù)精怪隱藏在鋼筋鐵骨的城市或者是深不見鹿的山嶺山澗中，震懾是必不可少的東西，而徇私枉法無疑會打破這種平衡。

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小區(qū)里也給他留著幾分薄面，尊敬給的十足，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明明白白的把關(guān)系隔開了。

陸堯清楚，所以他不在乎。

晏輕咕嚕咕嚕的往上頂了兩下，陸堯以為他是不舒服，愣了一下，心想把人當(dāng)貓順毛……的確是不太好。然而他手還沒有收回來，晏輕就主動把臉貼在了他的手心。

他臉軟而光滑，黑色的頭發(fā)搔在掌心有點癢，卻并不難受。少年如今高了幾寸，陸堯從他領(lǐng)口一掃而過，隱約能瞧見精致凹陷的鎖骨，黑色猙獰的紋身反而并不顯眼。

其實晏輕做這個動作不是一兩次了，這小孩兒本體是蛇，對著他的時候反而更像是一只軟乎乎的、把rou墊露出來的貓，眷戀的在他身上打滾，全身上下都寫著‘我可乖啦，快來摸摸我吧’這幾個字。

鬼使神差的，陸堯接過主動權(quán)，輕輕的捏了一下他的臉。

跟以往逗弄的捏完全不一樣。

然后在晏輕有下一步舉動前，陸堯忽然翻了臉——也沒露出什么不悅的神色來，只是將伸手他推開了。然后借著打電話的理由匆忙走了出去。

醫(yī)院走廊的溫度不高，涼嗖嗖的，撲在他略有些發(fā)熱的臉頰上，澆滅了他腦海中突如其來的畫面。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手指修長，指尖上一層厚厚的老繭，別人的指肚都是軟軟的一小塊，他的卻有些硬。這雙手剛剛從少年的臉上撫過，將將擦過他濕潤的眼睛。

他就這么目不轉(zhuǎn)睛的盯了一會兒，然后揉了揉頭發(fā)。

晏輕對他來說是個不一樣的人，但是也沒有那么特殊——小孩兒初來乍到，沒什么能依靠的人，自然而然的將感情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情有可原，但是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自從浴室那次之后，晏輕不自覺的小動作就越來越多，大多數(shù)已經(jīng)讓他不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只是單純的依賴了。

陸堯愁眉苦臉，坐在長椅上又想抽煙，青少年的心理健康他真的輔導(dǎo)不了，眼下難得有點慌，心想大不了跟以前一樣當(dāng)甩手掌柜，請假去西北雪山找老三喝酒，幾個月后再回來，到時候晏輕說不定什么都忘了。他年紀(jì)小，又剛出山，沒見過什么好東西，乍一眼瞧見他這么個整瓶子不響半瓶子晃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