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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門口裝個監(jiān)控。這時,樓下烏煙瘴氣的一陣亂響。顧寒聲心里見鬼地松了口氣,跟扔烙鐵似的松開門把手,掉頭快步走下樓梯,只見書房門大敞,王麗不見了蹤影。沒過一會兒,程回攥著她胳膊把她扭了回來,灰頭土臉地說,“你屬電鉆的么?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你打什么盜洞?”顧寒聲目光在客廳里轉(zhuǎn)了一圈,果然在玄關(guān)后看見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地洞,洛陽最滿意的那塊地毯被長指甲挖得稀巴爛。“心里沒鬼你跑什么?”他從樓梯上一步一步走下來,一邊挽起了襯衫袖子,順便也和早上被中斷的審問接上了篇章,“生意場上的事,當(dāng)然是有賺有賠。張懋森生意賠了錢,被別人催著要了幾次帳,就走投無路地跑去借黑錢?”石典帶著老花鏡捧著一本書繞了出來,聽到顧寒聲這些沒頭沒尾的話,十分中肯地評價了一句,“什么人,這么愚蠢?”王麗惡狠狠地看著石典,本能地維護道:“放屁!倘若把你放在那個處境和那個位置上,難道你就能比他多一條出路?”石典把老花鏡往額頭上一送,坐在樓梯扶手上就滑了下來,“什么處境?是有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你們還錢了?還是架在你爹媽脖子上要挾你了?”程回閑閑道:“你真抬舉他,不過是有幾個街坊鄰居上門要了幾次錢而已?!?/br>石典愣了愣,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推翻了自己方才的一番評價,說,“那他簡直是個廢物?!?/br>程回表示雙手贊同,“這個張懋森,多半也是個死要面子的角色,不就幾句催債的口水話么。我就不信你們張家灣每一個在你們合作社里做交易的人都那么不近人情?!?/br>石典:“媽呀,這是一個怎樣的蠢貨,這又是怎樣的心理承受能力,難不成被催了幾次債就以為天塌下來了嗎?簡直是、五星級愚蠢!”“你憑什么這么說!”王麗滿臉通紅,“你試試!跟你一墻之隔的鄉(xiāng)親,手里捏著欠條上門催債,你明明知道他們家最近根本不急用錢,可他還能堂而皇之地編出一套說辭,非逼你把錢拿出來!你試試!他們手里拿的不是冷鐵鋼刀,可他們都是口蜜腹劍,笑里藏刀!他們一句句話,都專往人心上戳!”“你們這些人,為什么也不肯將心比心呢?”石典真的設(shè)身處地地想了想,“那還是得怪你們,誰讓你們把心全掏出來了呢?”王麗“你”了半天,差點沒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人氣死。顧寒聲特別不厚道地做了回吃瓜觀眾,冷眼旁觀他們你來我往地掐,到這時才紆尊降貴地止住這場“有關(guān)于張懋森是不是愚蠢”的爭辯,“行了行了,兩大老爺們兒合伙欺負一個姑娘家家的,特光榮、臉上特有光是不是?一個個都給我閉嘴?!?/br>石典作罷,把古舊破爛的書頁往自己臉上一蓋,直挺挺地倒下去,陣亡在沙發(fā)里。程回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水,“有事您吩咐,”特別斯文地做了個鋸嘴葫蘆。顧寒聲“哎”了一聲道,“這世上的人,有好有壞,還有模棱兩可得讓你看不清好壞的,良莠不齊魚龍混雜,是不能一概而論的。你用君子之心去對待小人,你說,這不是傻什么?是君子,便不會明知道你們?nèi)氩环蟪鲞€要來落井下石的,是個小人,你用得著把他放在心上嗎?”王麗茫然地眨眨眼,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懷疑自我的神情來,眉心攢出一個大疙瘩,“不,不是這樣。所有人到我這里,都是一視同仁,如果這在你們眼里就是愚蠢的話,那我寧愿這樣愚蠢到底。我不能因為他人對我的心,就見風(fēng)使舵地改變我對他人的心,這不是我的處世之道。我更愿意相信只有良人才能鵬程萬里——尤其是在生意場上,懋森更是如此。”石典不甘寂寞地坐起來,一陣見血地逼問道,“可你堅持到底了嗎?你知道你眼前這個男人是誰嗎?”他的逼問咄咄逼人,王麗驚得向后躲了一下,無顏面對什么似的扭過了頭,然后,她一眼便看見了電視墻后面一小塊鏡面上,毫發(fā)必現(xiàn)地映出了她的臉——蒼老、頹敗,混合著一股陰森狠辣,顯得像個修羅場里爬出來的夜叉,滿臉血漬,也是滿臉?biāo)罋狻?/br>她毫無預(yù)兆地驚叫了一聲,捂臉坐倒在地。“為什么!為什么像我這樣的人會有這樣的下場!你們是誰!如果你們是天,那一定是瞎了眼的天!”顧寒聲一手按在沙發(fā)背上,低頭看著這個本來無辜的女人,心里突然十分厭倦——他在這個位子上七百年,大大小小經(jīng)手的案件不下千起,可在這些案件中,幾乎每十件里就有七八起案件,主人公本身是無罪的,甚至都是一心向善的良人。可是就是這些良人,因為宿業(yè)牽纏,一生坎坷顛簸。這些人里,一部分人還能不忘初心,用一顆始終干凈的心堅持一輩子,一部分人,卻中途變了味,發(fā)了霉。他垂下眼睫,心說早晚有一天,我要切斷那架宿緣橋,要所有人來到這世上便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既不會為前世作惡所累,也不會因前世行善而沾沾自喜。他心說,早晚。“借了高利貸之后呢?”“還賬,然后更加努力地賺錢還貸。他不信邪,又重整旗鼓,第二年再次著手農(nóng)副產(chǎn)品經(jīng)營,不過就是縮小了范圍,只經(jīng)手水果交易,他提前和銷售市場的客戶商定好利潤,規(guī)定一斤貨吃幾分利,賺得少了,可是更保險了?!?/br>“我錯以為一切都算好轉(zhuǎn)了,又心想我們得有一項固定的資金來源,哪怕少點,我們得有,所以他去經(jīng)營廠子,我自己去銷售化肥農(nóng)藥。他為了運貨方便,自己買了個二手的翻斗車,我私心想,他是我們家的頂梁柱,比我值錢得多,我就攢錢給他買了個保險,一年小一萬那種,算我送給他的禮物。直到有一天……”她頓了頓,帶著什么痛苦的回憶,閉上眼睛輕輕地說,“我手賤,解開了他的手機鎖屏?!?/br>“我從來不翻看他的手機。他的手機向來隨身攜帶,方便隨時聯(lián)系貨源。我一直很疑惑,我們夫妻倆向來起早貪黑地各自忙,腳打后腦勺地甚至沒有時間吃飯,流出去的汗卻沒有任何回報,每個月底清賬,賬面上的數(shù)字都少得可憐,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還以為他每月都按揭還了貸,他有時候甚至還問我拿錢,我都以為是他去還了貸。”“夫妻么,同甘共苦的精神得有。我懷孕后,突然有一天,一幫人帶著欠條到我店里亂砸,說我丈夫跑啦。那是我第一次翻開他的手機……我在他的手機里看到了滿屏的賭博群。我點開所有的聯(lián)系人聊天記錄,密密麻麻的全是轉(zhuǎn)賬記錄,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