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涌，驚訝，錯愕，痛苦，無助，然同時，顧凱歌卻又覺得，意料之中。

他似乎有些理解今天心里那股焦躁卻找不到緣由的情緒是為何了，原來，潛意識里，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葉兮然那隱藏在熱情下的疏離。

早上那會兒，他是真的打算和葉兮然開誠公布地談?wù)?，只是，卻被歐陽昱他們打斷了，不，應(yīng)該說是葉兮然逃避了。

一整天下來，他再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葉兮然接受了他的示好，也主動提出來外出散步，一路上他們之間的話雖然不多，葉兮然卻是不再回避他，甚至偶爾會主動和他說話。

他以為心頭的焦躁只是因為緊張，卻不想，原來代表了另一層含義。

“兮然，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不懂你了……”

如果是七年前，他應(yīng)該從一開始就能看出來，葉兮然的熱情，葉兮然的看似不計較，其實只是判刑前最后的溫柔罷了。

這或許是只有顧凱歌，才能享受到的特權(quán)。

他應(yīng)該自豪，只是，這個時候，他無法擁有這樣的情緒。

“你是因為曼殊肚子里的孩子吧？！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可以不相信，為什么不親口問我？！”

雖然從沈曼殊口里知道這件事，也猜到這就是導(dǎo)火索，但，從心底，顧凱歌是不愿承認，那真的是葉兮然放手的原因。

他從沒想過葉兮然放手可能性，然，他更不愿葉兮然是因為其他無關(guān)緊要的人，才會放棄那么多年的堅持。

“你覺得我和曼殊之間能有什么？如果真的有，我會一直等到這個時候嗎？！當(dāng)年你把曼殊送走，我什么都沒說，難道表現(xiàn)得還不夠嗎？！”

他知道，葉兮然誤會他對沈曼殊的感情，而他，從一開始，也因為葉兮然只知道聽信那些媒體的讒言，而沒有選擇相信他而生氣，任由葉兮然誤會。

當(dāng)然，那個時候的他，就算不愿葉兮然誤會，也根本不可能主動開口跟葉兮然解釋。

“兮然，我既然來了，就不會離開，除非你和我一起走。你可以恨我，也可以無視我，只是，在此之前，我們好好談?wù)?，可以嗎？?/br>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他真的不想這樣的，只是心里難受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堵著一般，迫切地想要發(fā)泄。

想到這七年，無數(shù)次地見證葉兮然眼里的火熱期待在他的無視中變成痛苦，心便楸成一團。

心疼得無以加付，好像快要死掉了一般。

不，不止是心疼，還有……更深的感情。

他想要的答案，真的在葉兮然身上，找到了答案。

事實本該如此，涉及葉兮然的事，不在葉兮然身上找答案，還能在誰身上找。

他的感情或許比不上葉兮然強烈，但，不論如何，他這輩子，都已經(jīng)認定了葉兮然。

顧凱歌卻不知道，當(dāng)一個人從心底認定另一個人成為他這輩子唯一的另一半時，便是早已經(jīng)愛上了。

因為，就算是從小根深蒂固的思想，在碰上愛情的時候，能做的，也只有退縮。

他的心底，在很早前承認了葉兮然，不是因為從小樹立的對婚姻忠臣的思想，只是因為他的心比理智先一步愛上葉兮然。

他的矛盾，他的猶豫，他的糾結(jié)，他和葉兮然之間兩敗俱傷的七年，都源于，理智太遲鈍，沒有跟上心的節(jié)奏。

曾經(jīng)的顧凱歌熱情如火，卻因為愛的是自己根本不曾想過的人，一直到十年后的今天才醒悟，他對葉兮然的不一樣，是源于何種感情。

顧凱歌的怒吼，令葉兮然有些詫異，也有股說不出的酸澀。

他其實很想反問顧凱歌一句，既然知道他在意，而且是在意得不得了，為什么還要讓一切發(fā)生。

就算他問了，顧凱歌就真的會回答，而不是冷漠以對嗎？

表現(xiàn)明顯？他只看得出來顧凱歌對沈曼殊的在意，對葉兮然的漠視，再也看不出來其他。

是顧凱歌隱藏的太深？

不，那才是真實，顧凱歌無意之間表現(xiàn)出來的真實。或許，真的是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

只是，他真的有些累了，這個時候質(zhì)問，會讓他自己覺得很好笑，真的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

而顧凱歌最后那令人心顫的語氣，也讓他徹底無法問出口。

那樣的低聲下氣，真的不適合顧凱歌。

“凱歌，那個孩子，確實是你的?！?/br>
葉兮然輕嘆了口氣，緩緩開口，眼里閃過一抹痛，卻快得讓人看不清。

他的呼吸很平靜，語調(diào)很平靜，看不出一丁點的端倪，唯有腿，不受控制地抖動了幾下。

顧凱歌的第一反應(yīng)是憤怒，為葉兮然的不相信而憤怒，只是，那還未積攢起來的怒火，在看到葉兮然臉上的平靜時，化為烏有。

葉兮然不會騙他，更不會拿這種事騙他。

“前段時間我讓澄允哥匹配了你們的DNA，已經(jīng)出結(jié)果了，匹配?！?/br>
葉兮然說的很慢，盯著顧凱歌不曾移開視線，清澈的眸底倒影出顧凱歌的身影，卻再也看不出其他。

“我這里有報告，你要看嗎？”

他說這么多，不是不相信顧凱歌，而是告訴他真相，讓他清楚地知道，欺騙他的，另有其人。

這倒不是葉兮然想要挑撥顧凱歌和沈曼殊之間的關(guān)系。

而是那畢竟是顧凱歌的孩子，顧凱歌有權(quán)知道真相。

他也不允許沈曼殊在這件事上隱瞞顧凱歌！

至于沈曼殊那邊，就算她說了謊，以顧凱歌對她的態(tài)度，還有孩子的份上，葉兮然也根本沒有替她擔(dān)心的必要。

“兮然，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那樣鄭重其事，深沉的眸子壓抑著什么，聲音低沉得讓葉兮然的心也跟著緊張了。

嘴角動了動，他覺得有必要說些什么，卻被顧凱歌搶先了，“如果沒有曼殊，沒有那個孩子，兮然，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第102章

看著神色間透著幾分緊張的顧凱歌，葉兮然卻是突然笑了。

很輕很淡的笑容，卻讓顧凱歌心里一跳，幾乎就要開口阻止葉兮然要說的話。

那一定不是他想要聽到的。

只是，葉兮然卻是沒給他這個機會。

“凱歌，你這樣，我會誤會的?！?/br>
直直地注視著顧凱歌的眼，沒有絲毫的躲閃。

誤會什么，葉兮然沒有明說，顧凱歌卻也懂。

“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