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5
,歷來重兵鎮(zhèn)守,易守難攻。雙方對這一役都投入了非同尋常地重視。從帝都秘遣的一支禁軍帶著朝中特派使連夜抵達雁遠城支援。任誰都想不到,這一批人馬里,有一個最意想不到的人。殷長煥在做出這個秘密隨軍前去的決定時,知道的人不過五指之數(shù),皆是心腹之人,他們誰也沒有勸說此行兇險,因為皇帝決定的事,是絕不會更改的,他必然有他自己的計算,剩下的,就是執(zhí)行命令。朝中皆說,皇帝突然染疾,休朝一周,太醫(yī)每日前去診斷,雖不是什么大病,卻也得好好休養(yǎng)。本來便為西北之事心驚膽戰(zhàn)的眾臣,自然疑心皇帝這是焦頭爛額日夜cao勞所致,一時間更是人心惶惶。而被傳言還在病床上的皇帝,在赴雁遠城前夜,卻出現(xiàn)在了宮中偏殿。那是荀未的暫居處。在西北一事讓朝野上下焦頭爛額之前,眾人焦頭爛額的對象還是在皇帝庇佑下,大大咧咧住在宮中的狗官荀未。雖是對外推說太傅傷重未愈,待其恢復,審明疑點,再做處置??蛇@時間就是以正常的恢復速度,也要該可以重新審問了。包庇之心,簡直不要太明顯。皇帝并非能夠隨心所欲,法理難容之下,他要這般明目張膽地保全一人,背后承受的壓力不僅來自百官的口舌和抗爭,更是那一條條昭然的銘文。既然訂立了規(guī)則,又去破壞它,動搖的就是根本的東西,這樣的帝國絕不會長久,這是他尚年幼時就清楚知道的事情。然而他自然是除此之外無路可走,皇帝站在門外,披著黑色厚重的大氅,在寒風里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很少感到像這樣的仿佛從心底深處涌上來的疲倦,就像從很遠的地方?jīng)]日沒夜地跋涉而來,風塵仆仆,塵埃滿面,累得想倒頭就睡,忘記一切,面前終于出現(xiàn)了一座小小的簡陋的房子,卻找不到進去的門。這絕對是一場劫難。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荀未指尖搭在門上,長發(fā)散著,簡單地披了件外套,能看得見底下雪白的褻衣,半張臉露在黯淡的月光下,眼睫下投下深重的陰影,正一臉無可奈何地看著他。他本來不打算開門的,坐在床上衣服都脫了,正思考人生的時候就看到門外的人影了。那身姿一眼瞟去,不用想都知道是誰。荀太傅心里尋思著皇帝要是敲門,就說自己已經(jīng)睡了。漏夜前來,孤男寡男,殷長煥都已經(jīng)說得那么清楚了,他哪里還敢開門?可問題是,萬萬沒想到,這熊孩子根本就不敲門,在外面干站著,一動都不動,要不是看得見他頭發(fā)絲被風吹動,荀未都懷疑外頭杵了個雕像。大半夜的,這是嚇誰呢?他耐心等了一會,門外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他,聽著窗戶被風吹得砰砰直響,心底浮上了一絲擔憂。熊孩子不冷?要么就敲門進來,要么就回被窩里頭去睡覺,干站著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求愛方式?門外的人淡定地杵著,里面的人反倒是坐立難安。荀未幾步路走走停停,愣是磨了半刻鐘。看著外面的黑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似乎……前幾天聽說皇帝生病了,好像還挺嚴重的,在這節(jié)骨眼上足足要休朝一周。這會兒居然還半夜來別人門口吹涼風,真當自己還是神仙百毒不侵。他無可奈何之下,只能認命去給祖宗開門。門外杵了半天的皇帝陛下似乎沒有想到門會突然打開,難得露出一點驚訝的神色。他背后就是半輪薄云遮蔽的晦月,長身逆光而立,烏發(fā)在風里微微拂動,周身輪廓剪影卻蒙了一層亮色,漆黑的瞳孔里幾乎可以倒映出他這一身慘白的顏色。月下觀美人,真是比平時還攝人心魄。荀未定了定神,想起來皇帝干的好事,那一點神思不屬立即煙消云散。他側(cè)身讓出進門的位置,無奈道,“陛下深夜前來,有事敲門就是了,何必如此?”殷長煥聽他這意思,是知道自己一直站在門口了,當下也沒有什么窘迫,面不改色地踏進了房中。周身的寒氣立即被房內(nèi)暖烘烘的氣息驅(qū)散,他似乎這才察覺到之前的冷意,不動聲色地走到暖爐之前,伸了伸手。荀未全當沒看見,心想,原來還知道冷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不作一作死還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他熱了壺茶,倒了一杯給殷長煥。看著皇帝被風吹亂的額發(fā),十分想伸手去試一試額頭發(fā)燒了沒,才忍住好歹沒冒犯龍體。“陛下`身體好了嗎,這么出來也沒人管著?”殷長煥捧著茶抿了一口,“我沒生病?!?/br>荀未在他對面坐下,一臉不解,“可太醫(yī)說……”皇帝垂著眼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杯子,答非所問,“其實,我今天沒想進來。”“明日要離京了,走之前本想來看看你,到了門口,又覺得還是算了。”荀未:“……”怎么跟二十來歲的小青年似的,還來這手……等等,他倒是忘了,皇帝現(xiàn)在就是二十來歲的小青年。荀未腦子里尷尬地想了一圈才抓住重點,驀然一愣,“陛下明日離京?去哪?”殷長煥:“雁遠城?!?/br>這個名字一出,前因后果便非常明顯了。此番稱病是假,離京是真,皇帝竟然要瞞著所有人親自上前線,先前還說他不怕冷,這根本是不怕死!也不知是不是暖氣熏的,荀未只覺得自己冒了一腦門汗,他盡力鎮(zhèn)定道,“陛下可是有什么計劃?只是親自前去未免太過冒險,還是另尋良策吧?!?/br>殷長煥端著茶瞥了眼他的神色,才啜了一口,道,“無妨,不會有事。”荀未覺得自己就快忍不住了,這若無其事的語氣真是想讓人不氣得冒煙都難。上前線又不是過家家,刀劍無眼,到時候晏離鏡仙他們還沒怎么著,殷長煥就先把自己浪死了,這算是什么事兒??!荀未:“話不是這么說的,陛下自信智計,可是離了京城,禁衛(wèi)總有力不從心之處,這么做未免太過輕率了。”他說話還是那個表情,口氣卻不自覺有些嚴厲,甚至透露出些許的怒氣來,很像從前授課時殷長煊一個錯誤總也說不聽,那樣的忍無可忍的語氣。他是從來沒有這么說過殷長煥的,還以為沒有機會了,誰知人都長這么大了,還巴巴湊上來給他罵一頓。殷長煥瞇了瞇眼睛,“先生擔心我一去不回?”荀未簡直要被他氣笑了,還沒出門就這么咒自己,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比殷長煊還虎呢!“陛下就算生死無忌,也要想想天下萬千生民還仰賴您龍體安康……”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放在旁邊的手就被人握住了。荀未心里一跳,下意識抬眼看向殷長煥。說好的讓我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