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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鶴的這份偏愛,恐怕他在青云派的日子會更加難過。師父對他實在太好,張少陵一度不明白這究竟是什么緣故。直到蘭馥說出真相……他也曾動搖過,是師父真心喜愛他,還是師父殺了他的親生父母,心懷愧疚所以加以補(bǔ)償?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凌舒玄長嘆了一口氣:“少陵,不僅僅是你師父,我和你師叔……都是對你有些慚愧的,也確實有幾分喜愛的?!?/br>他停了一停,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你的母親,出身青云門下,是我們的師妹?!?/br>鳳荀大吃一驚,張少陵瞳孔倏然一縮,雙手不由得緊緊攥了起來:“我娘……?”“我們師兄弟三人,對她……都是很喜愛的。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子,心地善良,本該和我們一樣,坐在這里……閑話品茶?!绷枋嫘恼Z氣帶了些微不可察的凝滯,這也是他第一次顯露出如此明顯的感情波動,“她被張汝振騙了,明知他是魔界之人,卻還是不顧勸阻……最后與他私奔。我們找了她整整十年?!?/br>凌舒玄說著,語調(diào)帶上了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看起來很老,是不是?”張少陵和鳳荀誰都沒有說話。不錯,無論是柳云鶴還是凌舒玄,均是一頭銀絲,就連胡子都是雪白的。滿臉皺紋,樣貌宛如七八十歲的老人。“成仙之人相貌是不會衰老的?!兵P荀最終說道,“難道……”“你母親死了,她并非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绷枋嫘穆曇舻偷突厥幵谑覂?nèi),滿含著心如死灰的死寂,“是她懇求我們……是我殺的。”一夜之間,白了頭。伊人已逝,世事于他,還有什么意義?過了許久,張少陵才艱難開口:“是因為我娘……”“或許柳師弟是真的喜歡你?!绷枋嫘穆曇艋謴?fù)了淡漠,“可我,的確是因為你娘才會出手幫你?!?/br>又是一陣死寂。張少陵沉默良久,才再度開口:“我娘死的時候痛苦嗎?”凌舒玄微微闔上眼:“一劍斃命?!?/br>對于她來說,大概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陽光從門外探進(jìn)頭來,撥動這一室的沉默。凌舒玄那一瞬間感情的波動已然消失,就像一潭死水,激起片刻的漣漪之后又恢復(fù)了沉寂。他把目光投向鳳荀:“前世的玄霄仙尊真正的死因確實是被大兇命格克死的。但那個人命格太過于兇戾,星象模糊,看不出他的身份?!?/br>張少陵又是微微一震。“你久未恢復(fù)靈力,也是大兇之命的緣故?!绷枋嫘曇羝降?,“只要你和如此兇戾的命格始終形影不離,那么,你的靈力幾乎再無恢復(fù)的可能。”張少陵攥緊了拳頭,鳳荀甚至能察覺到他身上緊繃的肌rou。他暗自皺了皺眉:“可是當(dāng)時柳掌門不是……”“沒錯,師弟曾對少陵下過法術(shù),但天命難違,所謂的命格也只能有所緩和,根本不可能毫無影響?!绷枋嫘傥纯磸埳倭暌谎?,“玄霄仙尊,那日我曾問你,若要你在兩個珍愛之物間做出選擇,你是怎么回答的?”鳳荀慢慢說道:“只有弱者,才會需要做出抉擇。”凌舒玄微微點了點頭:“但愿你足夠強(qiáng)大,能夠戰(zhàn)勝天命?!?/br>鳳荀沒有說話。張少陵倒是開口了,聲音平板又淡漠,聽不出任何感情:“那么他要怎樣才能擺脫這種命格?”鳳荀一怔,他沒料到張少陵竟會問出這句話。凌舒玄似乎也有些意外,他瞥了張少陵一眼:“若是他與你再無交集,心無旁騖,一心修仙,想必不出三五年就能重新恢復(fù)人形??扇羰撬豢稀退憔嚯x你千里開外,他的命格依然與你糾纏,他恐怕百年之內(nèi)再無恢復(fù)人形的機(jī)會?!?/br>張少陵沉默少頃:“我明白了?!?/br>“玄霄仙尊,老道還有一言。”凌舒玄緩緩道,“這本是天機(jī),不該泄露。但老道既然在今日了卻了最后一樁心愿,那便告知于你……”鳳荀抬眼,正對上凌舒玄淡漠的目光。對方似乎斟酌片刻,才一字一頓地說道:“老道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你命格中的一片星象異常模糊,這本該是大兇命格才有的星象……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了你的星象中。你要小心,也許你前世的死敵,今世也是死敵?!?/br>這話說得異常朦朧模糊,但鳳荀心中卻微微一震——前世的死敵,張少陵?“今世也是死敵”,什么意思,難道他們依然會站在對立面上?他的命格本該是順風(fēng)順?biāo)拿瘢譃楹螘霈F(xiàn)大兇之兆?“時候不早了,弟子告退。”張少陵將鳳荀撈了起來,放在自己肩頭,又把那封信疊起,揣進(jìn)衣服里。凌舒玄微微頷首,目送他們離開。.出了本草閣,張少陵始終一言不發(fā)。積雪在他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輕響,一人一鳳之間彌漫著一股沉沉的死寂。最終還是鳳荀打破了這可怕的沉默:“你不會又在想著怎么趕我走吧。”張少陵:“沒有?!?/br>“那你在想什么?”“我一定會找出讓你恢復(fù)靈力化形的辦法。”張少陵聲音穩(wěn)穩(wěn)的,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可靠,“信我?!?/br>鳳荀笑了:“自然信你?!?/br>他停了一下:“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并不是如何恢復(fù)人形,而是過幾日的親傳弟子選拔賽……你所學(xué)習(xí)的玄霄法術(shù)是不能當(dāng)眾用的。你不妨練習(xí)一下青云的法術(shù)。雖說失傳已久,我也不太會,但我們可以一起研究一下?!?/br>“嗯?!?/br>鳳荀遲疑了片刻:“你母親的事情……”“都是過去的事了?!睆埳倭甑溃拔也粫偃ハ胨?。”他忽地側(cè)過頭,線條好看的鳳目微微掃了一眼趴在肩膀上的小鳳凰,蘊(yùn)含了點奇怪的笑意:“我有你?!?/br>鳳荀怔了怔,感覺臉上有點熱:“這……這能一樣嗎?”張少陵悠然挑起眉:“一樣?!?/br>.江掌門,見字如晤。鳳荀念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張少陵執(zhí)著筆的手微微一頓:“你確定要這么寫嗎?你用了一個生疏的稱呼,卻接了一個熟稔的句子?!?/br>鳳荀眨了眨眼,張少陵抬眼看他,卻清楚地看到小鳳凰漆黑的眼珠有些濕潤了。他一怔,就聽見鳳荀低聲說道:“可我……可我不能喊他師父?!?/br>他的聲音略帶了些微不可察的哽咽,卻偏偏要努力做出不在乎的樣子。他扭過小小的腦袋,鳳翎在頭頂一顫一顫的。師父之于他是唯一的親人了,前世他親手火化,送走了自己唯一的親人;今世卻連相認(rèn)都成為奢望,胸口仿佛被一塊大石牢牢堵住,噎得他喘不上氣來。“就這么寫?!兵P荀暗自咬了咬牙,拼命壓抑著翻涌如潮的心緒,“我不能喊他師父,但我可以喊他江掌門。我必須與他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