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日就要同楚楚姑娘一起離開了。他見你最近忙著招待墨夷公子，便托我們交給你了。湄兒，今晚頃木就要……”

    

　　察陵宣話未完，自己meimei便一甩手匆忙跑出了汀蘭園。他著急向那背影喊道：“湄兒，你去哪里，公子還在這兒呢？”

    

　　“找寧瀾，我今日要向他問個清楚！”

    

　　

    

    

　　第27章

    

    

　　寧瀾和楚楚二人從汀蘭園出來后，便徑直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察陵府內(nèi)大大小小的道路眾多, 二人一路走去, 遇到不少府內(nèi)下人的行禮致意。這府內(nèi)下人見過寧瀾幾次，心里也曉得自家郡主多次偷溜出家，受夫人責(zé)罰皆因此人。有幾個好奇的, 便在這二人走過后, 停下來遠(yuǎn)遠(yuǎn)地細(xì)細(xì)瞧這二人——一個如清風(fēng)朗月, 一個則閉月羞花。他們在心里暗暗替自家郡主不值, 雖說這寧瀾生的一副俊朗超然之態(tài)，卻早已有佳人在側(cè)。

    

　　好在郡主婚期將至，墨夷頃木是個貴氣好玩的公子，察陵郡主與他是青梅竹馬的情誼，該更好些。

    

　　一路穿過大道，小徑，湖渠，總算是來到了客房。楚楚卻未回到自己的居所, 而是隨著寧瀾一齊進(jìn)了他的屋子。

    

　　寧瀾找了屋中一個紅木椅子便隨意坐下了, 見楚楚正欲關(guān)門，便喊住了她, “楚楚，開著吧，亮一些?！?/p>

    

　　楚楚將合了一半的門重新打開，回頭在寧瀾對面坐下，將橫笛放下后笑笑道：“醫(yī)者果然是細(xì)心得很, 我們雖只是多年好友，到底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還是會有流言蜚語的?！?/p>

    

　　“連我想的什么，楚楚你都知曉，可見你確實(shí)蕙質(zhì)蘭心?！睂帪懙貞?yīng)，作了個手勢示意她自己倒茶。

    

　　“你聽了我五年的曲子，我也不是白認(rèn)識了你這么多年?！背πΓ眠^桌上的紫砂茶壺，倒了一杯茶水，見那透紅茶湯后，她驚了驚，“沒想到寧瀾你也會喝這凈心安神的茶？”

    

　　“只不過從池鐸出來時多帶了一些，小小她說晚間睡得不安心，便送了她一些。其余的便自己留著喝了?！?/p>

    

　　楚楚喝了一口，又為對面之人倒了一杯，“所以你方才轉(zhuǎn)交給侯爺夫人的其實(shí)是合歡花的種子吧？” 她臉上閃了莫測一笑：“合歡合歡，確實(shí)，作為郡主成親之禮，不貴重倒也心意別致。最重要的，是能長長久久地留著。”

    

　　寧瀾接下她遞過來的茶盞，那清甜的花香縈繞在了鼻尖，他聽得出對面之人的揶揄之意，便淺笑問道：“怎么，你也覺得我喜歡那小郡主，此番離去只是無可奈何嗎？”

    

　　楚楚淡淡一笑，搖搖頭，“寧瀾，即使所有人都以為你對她有意，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不可能？”

    

　　有人站在了門口，室內(nèi)光線暗了一些。屋內(nèi)二人側(cè)頭看去，只見察陵湄手捏著那三角荷包，淚眼朦朧卻仍舊一副倔強(qiáng)樣子。

    

　　察陵湄進(jìn)門，走到楚楚跟前又問了一遍：“楚楚，你告訴我，為什么不可能？”

    

　　楚楚見這小姑娘一副委屈樣子，正欲開口之時卻見寧瀾正示意自己先出去。她起了身，拍了拍察陵湄的肩，“郡主，我只知道結(jié)果，并不知道原因。我想，這究竟是為什么還是由寧瀾親自告訴你才好?！?/p>

    

　　房門合上了，陽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了房里。房里本就安靜，此刻仿佛只有光下細(xì)小塵粒在撲騰，察陵湄看著寧瀾落了光的臉，他那一雙桃花眼比暖陽更和煦。

    

　　“寧瀾，聽嫂嫂說，你明天就要走了，和楚楚一起？”

    

　　“是?！?/p>

    

　　“寧瀾，你送我這個，”察陵湄張開手，那荷包里的種子被她捏的有了溫度，“是想祝福我與頃木一生同心，世世合歡嗎？”

    

　　“是?！?/p>

    

　　“寧瀾，你是不是其實(shí)喜歡楚楚？”

    

　　“不是。”

    

　　察陵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面的人，寧瀾臉上并未有半分遮掩之意。她咬了咬唇，“那么，你也一點(diǎn)都不喜歡我？”

    

　　“是。”

    

　　察陵湄放下荷包，托著腮看著寧瀾，那雙眼里的淚止也止不住。她咧嘴笑著，淚到嘴里苦咸苦咸的。

    

　　“我初見你時，只有十四歲。那時候潑了你一盆水，是不是你覺得這小姑娘太不安分了？”她擦了把眼淚，又眨眼苦苦一笑，搖搖頭，“也不對……后來在你面前我明明很乖的，也不鬧騰，也……聽話，你不該覺得我太吵才對……難不成是因?yàn)槲冶饶阈√?，可是阿母告訴過我，這喜歡啊……與年紀(jì)無甚關(guān)系的，再說只是九歲而已……”

    

　　察陵湄幾度哽咽，語無倫次。

    

　　寧瀾看著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心里頭有些悶悶。他起身向?qū)γ嬷俗呷?，拿下她托腮的手，往里面塞了一塊素凈的白帕子。察陵湄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手也握不緊，那帕子在飄到地上前被寧瀾接住了

    

　　寧瀾從未覺得自己的手這樣笨拙過，他可以牽線搭脈，可以數(shù)針齊施，絕無錯漏。此刻卻不知她臉上的淚到底會流向哪里，他越擦越多。

    

　　“寧瀾！”察陵湄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頭緊緊靠在他身上，就連此刻他身上的淡淡藥香也不再能讓她平靜，“到底是為什么，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什么？”

    

　　他被她死皮賴臉，猝不及防地抱過多次，這一次他身子竟然僵住了，許是從前他從未見過這樣歇斯底里的察陵湄。他重重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顫抖的后背。

    

　　“小小，你好的不得了。可是我，是個無情.欲之人，不會對任何女子動心的?！?/p>

    

　　察陵湄漸漸松了手，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什么意思？”

    

　　“記不記得你曾經(jīng)在絆雪谷見到的意眠蟲？”

    

　　“記得，你說是你師傅將它封在了冰塊里。你還說那蟲子毒性烈得很，不比鎖息蟲弱，咬到了也是要死人的?！?/p>

    

　　寧瀾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蟲子毒性之所以烈，就是因?yàn)樗慷拘酝瑯恿业淖汐k果子為食。我?guī)煾嫡f我兩歲時曾被那蟲子咬過一回，他用了許多奇藥才將我救回來?！?/p>

    

　　察陵湄睜著那雙圓圓的水眼睛，緊抓著寧瀾的衣服，“所以呢？”

    

　　“那些藥里面有一味忘塵藤，歷經(jīng)紅塵的人吃了便會遺忘自己所愛之人。當(dāng)時年幼本不知紅塵之事，可那藥我足足服了一個月，此生便再感受不到男.歡.女.愛之情。這就是活下來的代價?！?/p>

    

　　屋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針落可聞，死氣沉沉。

    

　　察陵湄抓著寧瀾衣角的兩只手直直地垂了下來，她重重向后靠去，目光呆滯，臉眼里的淚也凝滯了。

    

　　寧瀾坐回自己的位置，在對面靜靜看著一言不發(fā)的察陵湄。他剛要為她倒杯水時，卻被她一把按下了拿起茶壺的手。

    

　　“寧瀾，你是不是討厭極了我，所以故意編這樣的謊話來誆我？”

    

　　寧瀾抬頭怔怔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