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銀鈴發(fā)出空靈的聲響，有人推門而入徑直朝著兩人走過來。

方明衍抬腕看了看表，向那人笑道：“真準(zhǔn)時?！?/br>
“你知道我從來不遲到?！闭f話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戴金邊眼鏡，熨燙妥帖的西裝外披著一件大衣，整個人有一種沉穩(wěn)而內(nèi)斂的感覺。他身后還跟著一個年輕女秘書，貼合身體曲線的半身裙勾勒出完美身形。

男人從秘書手中拿過兩套文件交給方明衍：“這三份是解約協(xié)議，風(fēng)嵐那邊都已經(jīng)簽過字了。另外這份是按照你的要求擬定的簽約合約?！?/br>
“有你這樣的法律顧問真是省心。介紹一下，卓悅，那份簽約合約的乙方?！狈矫餮苷f完之后轉(zhuǎn)向卓悅，“這是秦穆大律師，華盛的首席法律顧問?！?/br>
“你好，我的事麻煩你了?！弊繍偲鹕碇鲃由斐鍪秩?。秦穆禮貌地脫下右手的黑色皮手套，與他握了握：“卓先生，作為律師我有義務(wù)提醒你，簽約合約里的很多條款對乙方來說不太公平?！?/br>
卓悅聞言怔了怔，抿了抿唇：“我明白，謝謝你?！边@位大律師讓他隱隱感覺到一種壓迫感，這和方明衍給他的感覺有些相似，仿佛完全占據(jù)著主導(dǎo)權(quán)，強(qiáng)大而自信。

律師先生的視線掃過邊上面帶微笑的方明衍，眼里有了幾分了然，也不再多說什么，接過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我約了伯爵?！狈嚼习鍩崆橄嘌?。

“你還真是人盡其用?！鼻啬绿挚戳丝幢?，“我下午有個官司要打，得回去準(zhǔn)備一下。合約簽好之后通知我，我會讓助理來取?！?/br>
“嗯?！狈矫餮軕?yīng)了一聲，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揮揮手，“下午好運(yùn)?！?/br>
“借你吉言?！鼻啬聸]多作停留，帶著女秘書走了。

男人將桌上的材料移到卓悅面前：“看看吧?！?/br>
卓悅并沒有仔細(xì)去那些印著黑字的紙，他徑直翻到最后一頁，拿起桌上用來寫意見簿的筆，在乙方欄里飛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交還給對方。

“簽得這么草率，不怕我在合約里賣了你嗎？”方明衍戲謔地看著他。

“我答應(yīng)過，一切都聽你的?！?/br>
聞言，男人眉目里泛起笑意：“沒想到，你原來……這么乖。”故意的拖音里有幾分輕佻，讓卓悅面頰發(fā)燙，倉皇地扭臉去看窗外。



中餐是在一個環(huán)境清幽的私人會所。

青磚碧瓦，假山池魚，雕花木窗，四合院處處充滿中式古典美。天井里懸著幾只鳥籠，畫眉婉轉(zhuǎn)鳴叫著，仿佛歡迎相熟的客人。紅木圓桌正中擺著一只老式銅火鍋，泛著紅星的炭火在下面燃著，將用骨頭熬制的底湯煮得咕嘟嘟作響，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rou香。一盤盤各式生鮮食材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了一桌，看得卓悅?cè)滩蛔⊙柿艘豢谕倌?/br>
“餓了？”方明衍問。

“沒有。”他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去逗弄立柱旁那只虎皮鸚鵡。感覺身后有人靠近，轉(zhuǎn)臉過去，只見一塊金黃色小點(diǎn)心遞在嘴邊。他抿了抿唇，伸手去拿，卻被對方躲開。

“這東西是油炸過的，你抓完了還要重新洗手，就這么吃吧。”男人再度送到他唇邊。

卓悅頓時大窘，后退一步說：“我其實(shí)不太餓……”

原本沒存逗弄他的心思，只想讓他先墊墊肚子，這表情倒是把方明衍的惡趣味勾了起來。男人刻意逼近，迫使他背靠在立柱上。將那小巧的點(diǎn)心遞在他嘴邊，壓低了聲音說：“不想這么吃，是想讓我用昨晚那種方式喂你嗎？”

卓悅聽他提到昨夜，臉上緋紅，僵持了一小會兒，不得不張口咬住。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聲咳嗽。

有人來了。

卓悅一驚差點(diǎn)噎著，好不容易咽下去，面色泛紅地站到方明衍身后。方老板從容地用濕巾擦了擦手，向著來人說：“吃個飯這么慢，等得我們都快餓死了?！?/br>
“是嗎，我相信你有很多打發(fā)時間的方式。”身穿黑色長大衣的男人把手插在口袋里，羊絨圍巾在頸上隨意搭著，英氣逼人的臉上那雙眼睛沉如深淵，只淡淡掃了一眼，便讓卓悅不由緊張起來。他身邊那位稍矮一些，目光清澈，含住隱約的笑意。

方明衍對卓悅說：“需要我介紹嗎？這位你應(yīng)該見過吧?！?/br>
“二少。”卓悅十分拘謹(jǐn)?shù)卮蛘泻?。金鷹集團(tuán)的二公子楚煜，面上是聲名顯赫的財(cái)閥，卻有著掌控黑道勢力的傳聞。不少演藝圈里的人都想要與他親近，這位卻冷淡得很，十分難以接近。卓悅也只是參加慈善活動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見過幾面。前陣子聽說這位二少高調(diào)出柜，并和一位男性伴侶去國外結(jié)了婚，那么他身邊的人就應(yīng)該是……卓悅注意到兩人無名指上戴著相同款式的戒指。

“這位是白鶴集團(tuán)的新任董事長，許曄，二少的夫人?！狈矫餮芾^續(xù)介紹。

“……什么夫人！你真是……”稍矮一點(diǎn)的清俊男人瞪他一眼，然后憋屈地望著身邊的楚二少。

楚煜眼里有了溫和的笑意，更正道：“愛人?！?/br>
“好吧，二少的愛人。”方明衍無奈地改正，“這是卓悅，我剛剛簽下來的藝人?！?/br>
“我看過你的戲。”許曄想了想，說，“好像是一部名字挺復(fù)雜的古裝片，叫什么花來著……”

“是？”卓悅問。

“對。我上次生病的時候電視上正好在播，就看了幾集。你演得挺好，不過劇情有點(diǎn)狗血，我看你下次還是別和那個叫墨青城的編劇合作了，他編一部渣一部?！?/br>
卓悅笑了起來。

淡淡日光下，這兩人站在一處。仿佛兩塊玉石，一個瑩潤溫軟，一個剔透明澈。

另兩個男人對看一眼，方明衍勾勾唇，也不客氣，率先坐下夾了一筷子牛rou放進(jìn)銅鍋里說：“行了，邊吃邊聊吧，鍋都快煮干了?！?/br>
三人落了座，許曄挨著卓悅，他對電視劇制作的過程有興趣，兩人邊吃邊聊。

楚煜看了卓悅一眼，問方明衍：“你的人？”

“我的藝人?！彼恿艘粋€字。

“這么說今天你請我吃飯應(yīng)該另有目的?！背习阎蠹t的蝦去了殼，放在許曄碗里，正好對方夾了魚丸給他，兩人相視一笑。

“聽說金鷹投資了一部電影，謝安清正在選人?！狈矫餮馨研“撞巳~在火鍋里蕩了蕩，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給他個試鏡的機(jī)會。”

“文化產(chǎn)業(yè)的事都是楚煊在管，我極少干涉。不過你難得對我開口，我怎么也要買你個面子?！背僖幻姘词謾C(jī)一面問，“他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卓有成效的卓，心悅臣服的悅?！?/br>
很快，消息回復(fù)了過來。

“讓他明天下午去長汀的攝影棚試鏡，主要角色基本都定了，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