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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有錢能使磨推鬼”,自然地位賤如商賈的也能在此銷金享樂。 蒲風(fēng)與此處的老鴇蘇婉姨可謂不是一般地熟識,她每踏進香雪閣,小二便自動給她端上一小碟油燜西瓜子,再沏上一壺最便宜的茶葉沫子,倒也花不了太多錢。 這蘇婉姨是看著她長大的。 蒲風(fēng)正坐在一樓外堂與一位閣里的姑娘閑聊,她無意識地掃了一眼門口,手里的茶盞倏地滑落到了桌面上,guntang的茶灑了一灘流到了她的腿上。 那來人身著一襲月白長衫,垂首跨門而入,不是李歸塵還能是誰?他身前那人自是張淵。 蒲風(fēng)瞇著眼看此二人也坐在了外堂一角,都沒顧上熱茶澆了一腿。 “蒲公子,你可聽到了?蒲公子?” 那姑娘名叫杏煙,年紀(jì)比蒲風(fēng)還要小上一歲,姿色平平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藝,今日又來了月事干脆過來和蒲風(fēng)閑聊。杏煙初來教坊司之時也就十歲,蒲風(fēng)是這兒的老土著,當(dāng)年還幫襯了她不少。故而兩人交好已久。 蒲風(fēng)啊了一聲回過神來,應(yīng)道:“你愛叫我蒲公子便叫吧,左右我也習(xí)慣了?!?/br> 杏煙眼里見了蒲風(fēng)方才舉止,也望了一眼張淵李歸塵所坐之處,笑意不止道:“你瞅瞅,你瞅瞅,魂都丟一半了。我看那穿月白的模樣生的好得很,該不是你看上人家了吧?” 蒲風(fēng)拽過了杏煙手里的帕子潦草地擦著衣褲上的水漬,也不抬眸道:“我若是跑到這來相看男人,怕是要蠢瘋了?!?/br> “你不承認(rèn)臉紅什么?就是嘴硬。男人一肚子花花腸子太正常不過了,這里的哪個不是又妻又妾,還恨不得外邊私宅里再偷偷貓貓養(yǎng)一個。唉,男人吧,三妻四妾,我們女人吧,三從四德,你有什么辦法?” 蒲風(fēng)也是笑了,擺手道:“說話就說話,誰跟你‘我們女人’呀。我一個寫世情話本的,男啊女啊,情啊愛啊的再看不清楚,算是白吃這碗飯了。不過,可偏就有的人,讓你看著就像隔了幾道紗,琢磨不透的。” 杏煙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又遠(yuǎn)遠(yuǎn)地多看了李歸塵幾眼,居然覺得有些面熟。 這一碟瓜子還沒嗑上幾把,就聽樓上動靜忒大,先是掀桌子摔碗的響聲,后伴著男人的怒罵和女子嚶嚶壓制著哭泣的聲音。 要說這妓館里什么事兒沒有呀,雖此處不同一般勾欄之地,不過人家花了錢,萬不得已也沒人敢驚動。本以為過一會兒就該消停了,誰知道那插著銷的門竟被從內(nèi)強行踹開了,屋內(nèi)的女子被推搡著按倒在地上,聽那男子怒吼道:“說是婊·子無情,一點兒沒錯!我自包了你,小蹄子還敢跟別的人睡,一個個都是賤貨。” 那人罵著還嫌不解氣,隨手抽了一根斷木條便往那女子身上抽,木頭茬子透過輕薄的衣衫盡數(shù)扎到了那女子皮rou里,便聽她尖利哭號道:“胡鵬!胡鵬!你又是發(fā)的哪門子瘋?” 樓上這一出鬧得所有人都側(cè)眼瞧著,護院也坐不住了,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上他一個倒買倒賣的擱這撒野?徑直冒出來五六個刺花壯漢將那胡鵬像提小雞兒似的捉了,稍稍打了一頓便扔了出去。 蒲風(fēng)也是看傻了,自她記事起還真沒人敢在香雪閣這么囂張。誰知道這哪個屋子里床板上躺著的就是個御史,轉(zhuǎn)天一本子接著一本子參不死你也罵死你。 杏煙有些恨恨道:“胡鵬那廝近幾個月倒是常來,她婆娘肚子大了便跑這來沾葷腥,仗著有幾個臭錢唄?!?/br> 蒲風(fēng)搖了搖頭,再一回首便看到張淵已不知去哪了,就剩下李歸塵坐著和一十七八的姑娘談笑,不知怎么的她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指桑罵槐地同杏煙著著實實地罵了胡鵬一頓。再去看李歸塵居然還在那和姑娘說話,她便有意從他面前經(jīng)過,甩甩袖子走了。 不然她留在那里看李歸塵抱著那姑娘上樓? 蒲風(fēng)口口聲聲說著“我不氣,和我有什么八竿子打不上的關(guān)系”,卻在香雪閣邊上的小酒館里喝得爛醉,轉(zhuǎn)天太陽出來了才頂著著昏沉的腦袋一頭亂發(fā)回了家去。 可她到家時竟發(fā)現(xiàn)李歸塵居然與往日一般喂著雞,不由得更是搖著頭鼻孔噴氣兒。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李歸塵竟是先隔著籬笆冷臉看著她,似乎是訓(xùn)斥道:“再有宿醉不歸,你自己看著辦。” 蒲風(fēng)一腔子火氣被潑了涼水,眼眶子居然還不爭氣地紅了,她跺腳回了屋,喝道:“你自己昨天又干了什么,有臉來管我?再說,你我什么關(guān)系,輪得上你來管我!” 門板子“嘭”地摔在了門框上,徒留下了李歸塵立在院子里,皺著眉長長嘆了一口氣。 什么關(guān)系…… 他一時將菜根爛葉扔到了盛菜盆子里,菜葉子喂了雞。 作者有話要說: 李歸塵有點冤枉,下一章倆人就好啦~ 第12章 疑云 李歸塵見她將自己關(guān)在了屋子里,也不好勸些什么。 昨夜他在香雪閣的確見到了蒲風(fēng),心知她來此地多半又是為了寫什么,不想這丫頭徹夜在外宿醉回來又跟他發(fā)脾氣的,難道只是因為自己去了妓房? 實則,他昨夜問了些話便回來了。 論起來,她若是個小子,就算是天天宿醉在外邊自己也不會出言過問半句,可蒲風(fēng)真就這么自信沒人看得出她是個女子?想起她剛搬到這里時,常不做聲地查自己底細(xì),生怕有誰將她賣了,如今這才過了月余,就敢自己醉死在外邊,可見是出息了。 他無奈苦笑,便淘了一捧精米,軟軟爛爛地熬了半砂鍋稠厚白粥,撿了兩個雞子加水?dāng)嚧騽蛄擞终袅艘煌氲案?/br> 他知道蒲風(fēng)必定沒吃早飯,便早早準(zhǔn)備妥了喊這丫頭出來吃飯。 蒲風(fēng)就算是再大的火氣,看著自己面前的白粥蛋羹,再看著李歸塵手里拿著昨天吃剩的棒子面菜團子,也沒法子再任著小性兒鬧下去。 自然她還不太明白李歸塵心里的那些考量。 思緒難免扯得有些遠(yuǎn),蒲風(fēng)回過神來便聽到那芳芝堂老板詢問胡鵬可是犯了什么錯,惹了官非。 何捕頭不理這茬兒,問了胡鵬為人如何可有仇人,又問了胡鵬家住何處。 便聽那老板揉著額角道:“翼揚這個人吧,老實,厚道。他們家原是河間府那邊的,自他爺爺?shù)臓敔斈禽厓浩鹁褪亲鏊幉纳獾?。我們買賣人最怕得罪誰,和氣生財嘛,倒是沒聽說胡翼揚有什么仇家。不過我也是一年多沒見過他了,最近都是他手下的伙計過來。說起來,這批貨是要走漕運送到南京那頭的,說是怕有閃失他自己要親自押送,誰想到他自己先有了閃失?!?/br> 蒲風(fēng)將那宋老板的說詞也記錄了下來,便跟著何諒直接去了胡府。李歸塵說是要在芳芝堂抓個小方子沒與他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