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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的信賴……畢竟定北侯府在軍中的聲望已經(jīng)太盛。可惜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大錯特錯。大約十二三歲時候,定北侯夫人就常常讓京中一些貴族子弟帶著白書文出去游玩和增長見識。那時白書文懵懂未知,還不理解去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只覺得那些地方香極成臭,令人極不舒服。同行的少年人又讓他回去不要同定北侯夫人及其他人說,他便與對方討價還價,要與對方分頭行動。所以連著大半年時間,他總是一出門就與對方分道揚(yáng)鑣,對方往青樓楚館去,白書文則直奔京中書肆,一坐就是一整日,和京中幾個大書坊的坊主都混得熟了。后來這一年定北侯回京敘職,回家考校了長子的功課,很滿意地發(fā)現(xiàn)白書文雖然據(jù)說這兩年玩得有點野,但是功課卻沒怎么落下,甚至還真的以為是因為白書文見的場面多了,思路也開闊了,所以才能事事說得有理有據(jù),頭頭是道。他卻不知道,白書文這半年來見的場面確實多了,卻是混跡書譜戲院,酒肆茶樓,聽那三教九流閑說胡侃長得世面,跟侯爺夫人交代帶白書文出去“玩”的那群紈绔子弟就沒絲毫的關(guān)系。就連定北侯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其中機(jī)妙。所以之后定北侯“恰巧”在附近一家酒樓用餐時抓獲一眾招妓的少年人才會變得如此自然而順理成章。而最后在茶樓找到一邊和一群老爺子下棋,一邊豎起耳朵聽那說書先生的的小書呆時,才令侯爺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其實這樣的事情還發(fā)生過許多次。白書文很多時候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曾經(jīng)遭遇過差點被父親厭棄的危險,是數(shù)年之后對繼母起了疑心之后慢慢細(xì)細(xì)回想,才漸漸察覺有異。然而就算有所察覺,他當(dāng)時也完全不肯往繼母有意陷害那一面去想,只強(qiáng)迫自己去認(rèn)為對方只是思慮不周。然而自欺欺人……終不能長久。如果說這世間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受上天眷顧的,那么白書文無疑就是這樣的人。他自己都承認(rèn),從小到大似乎有很多次危機(jī),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時候就本能地自主避開了的。十五歲之后定北侯夫人終于開始在他的飲食之中做手腳,原來這樣的手腳是誰也不可能發(fā)現(xiàn)的,就算發(fā)現(xiàn)了也很難說清。但是偏偏在那之前大概一月的時候,白書文從一個海商的手里弄到了一本叫做天下奇珍譜的異草圖冊,還獲得一袋子的各式圖冊上的藥材或者種子。而幾乎是同時,其中的稀有香料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飲食之中。——定北侯夫人和他惠顧的……恰恰是同一家海商。那年之后,白書文細(xì)細(xì)留心,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家府中那暗潮洶涌的真相。他直到“死前”,也沒有覺得定北侯夫人對他的關(guān)心有哪里不真。但是偏偏這個被他稱為母親的女人,卻又能語氣溫柔而傷懷地下達(dá)謀殺他的命令。白書文聽過很多戲文,看過許多傳奇志怪的故事,但他到最后卻也不能明白……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是不是自她的肚子里誕生,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是不是每個看上去溫柔慈愛的女人,內(nèi)心之中都有另一個不可捉摸的世界?白書文唯一慶幸的就是游惜月的內(nèi)心與她的外表一樣直接,簡單,坦率。他遇到游惜月,正是他因為繼母之事大受打擊,渾渾噩噩沒有生志的時候,因為感染風(fēng)寒而愈加脆弱,晃蕩到秦城郊外之后失足被人撞下坡道,然后遇見被幾個惡童誆騙而失了行李的游惜月。那個好心的傻姑娘,明明如果不追上去就連當(dāng)天的饅頭都買不起了,結(jié)果還是舍了那群孩子跳下坡來救他。之后白書文因為對游惜月一見鐘情,所以重燃生志,在她的幫助下病愈之后,就想方設(shè)法幫她教訓(xùn)了一番那群小混子,弄回了大部分的行李。他對未來一片茫然,后來知曉游惜月是因為畏懼即將成親的未婚夫而逃婚出來的,就一路幫她躲避名劍山莊的人,一邊避過各種危險。這一路之中,他幾乎就是為了游惜月在活。只要是對方提出的要求,即使如何地不合情理強(qiáng)人所難,他也會竭盡一切想法設(shè)法讓她如愿。而游惜月對他卻也是幾近毫無保留地信任,對于他的許多判斷,即使不明白其中道理,也依舊賦予十成的信任。可惜那樣的旅程卻也終有結(jié)束的時候。“所以……”葉星官開口慢悠悠問道,“你并不是被現(xiàn)今的定北侯夫人謀害而出逃,而是知道她的計劃之后就自己將計就計假死逃走的對吧?”白書文沉默數(shù)秒,然后說道:“是……”結(jié)果就聽葉星官說道:“懦弱!”游劍卿說道:“也不用這么嚴(yán)厲……”葉星官卻根本不理會他的和稀泥,說道:“你有找來這許多動物殘骨拼湊出一具人骨把自己的死亡布置得毫無破綻的能力,為什么不直接想辦法直接弄死那女人?”白書文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想過許多次,事實上,我想過好多方法,大概都能讓母——讓她自食惡果。只是……”他停頓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我下不了手?!?/br>葉星官聽他這樣直白地承認(rèn)了自己婦人之仁,余下的指責(zé)反而沒能馬上說出口,半晌才說道:“這是婦人之仁。”白書文嗯了一聲。他也自知這確實是婦人之仁。游劍卿說道:“所以你以后不會回京了?”白書文說道:“是?!?/br>游劍卿遲疑片刻,說道:“若我問你是否愿意入贅名劍山莊……你打算怎么回答?”白書文頓時愣住。葉星官也是神態(tài)驚愕,問道:“你這——”他說不出話來,最后卻是把聲音凝成一線,送入游劍卿耳中,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游劍卿便也傳音入密回之:“總歸是我meimei。事已至此,反正你也不生氣了,就成全他們算了?!?/br>葉星官十分直白和記仇地表示:“那丫頭合該再受半年磋磨?!?/br>游劍卿便答道:“行?;仡^的時候我讓爹娘再磋磨他們半年?!?/br>兩人商議好之后,游劍卿才開口對白書文說道:“事已至此,既然你也無家可歸,不如回頭我讓人送你和惜月回去南州城。若你真的下定決心不會回京,那白書文這個名字便不好再用,索性便入我名劍山莊好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白書文猶疑了一會兒之后,才斟酌好了回復(fù)的詞句,卻是說道:“我已是往生之人,之所以茍延殘喘,不過是因為貪著想多看游姑娘幾眼。定北侯府有弟弟承繼,已然與我無關(guān),莫說入贅,便是讓我隨在游姑娘身邊做一輩子的小廝,也未有什么不可?!?/br>游劍卿聽